高怀远听罢了王建的话之后,立即笑了起来,这段时间来他和家中联络不多,虽然知道肥皂作坊产量提高不少,但是却不太了解具体情况,现在看来连王建都又复出开始掌管生意,可见王家通过和他的合作,生意做的应该相当红火才对,要不然的话,王建也不会放弃悠闲的生活,在这里亲自坐镇了。
二人寒暄了一番之后,王建才开口问道:“不知高少爷今日前来我这里有何吩咐?要是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高少爷只管说好了!虽然王某只是个商贾,但是好歹在鄂州这个地面上还算熟悉,高少爷有话不妨直说好了!”
王建可是个老人精了,从一见到高怀远,便看出高怀远找他有事,于是将端茶倒水的丫环打发出去之后,便直接对高怀远说道,在他看来,高怀远可是他们王家的福星和财神爷,说什么也不能得罪的。
作为一个老商人来说,他们王家从高怀远这里得到了非常大的实惠,不单单是肥皂里面的利润,连带他们王家其它的水粉生意也都好了许多,他也曾经试图自己试制肥皂,但是鼓捣了许久,根本摸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而且打听来打听去,也从高家打听不出任何有关肥皂的配方,最终只能作罢,老老实实的跟高怀远合作,所以他很看重高怀远。
高怀远也不客气,笑道:“王掌柜确实厉害,一下便看出了在下有事相求,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我路过此地的时候,听说鄂州收容了不少逃难的北人,王掌柜也知道,这段时间虽然在下没在家,但是钱也没少赚,这次回去,在下想将家里面的宅子翻建扩大一些,想从这里找些人回去做事。
于是在下便想到了这些北人,用起来倒也不错,但是在下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招募一些工匠,又没什么门路,便想到了王掌柜你们,想托你们帮忙,在那些北人之中,找一些会手艺的人回去,不知道王掌柜方便不方便给在下帮这个忙呢?”
王建闻听立即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不就是招募一些北人的工匠吗?这个事情好说,现在宋金两国开战之后,大批流民涌入鄂州一带,官府现在推都推不出去,想要找这样的人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高少爷都想要招募一些什么样的工匠,小老儿去给你办了就是!”
和王建这么一聊,高怀远才知道官府打得什么主意,原来此地的官府经常会抓一些北方逃过来的人,然后充作官奴,一是可以令他们充当劳役为官府做事,二是还可以卖掉一些,捞取一些钱财,反正他们这些人也都是没加没地没身份的人,能榨取一些资源,官府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这种事情要说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了,要不然的话王建也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这跟高怀远不太熟悉眼下的时局也有关系,官府的那些当官的为了发财,什么事情都想得出来,名义上是抓捕奸细,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公开贩卖人口嘛!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说,并没有告诉王建真实的情况,是因为他绝不能将把柄落在别人手上,特别是像王建这样的人,以免以后受制于人。
一番商量之后,王建倒是没对高怀远的话产生什么怀疑,爽快的答应了这件事情,并且马上将他的一个下人叫过来,吩咐他带上高怀远去劳役营疏通一下,让高怀远在里面挑选一些人手买回去用。
高怀远这才谢过了王建,让周昊跟王建的那个下人去办这件事情,并且小声吩咐周昊,一旦将这些人赎出来的话,立即安排人手送回大冶县去,省的夜长梦多再惹出什么麻烦。
而王建说什么都不让高怀远走,非要在街角的那个望月楼设宴,为高怀远接风洗尘,高怀远本来心中有事,但是实在推辞不过,于是只得答应了下来,随同王建到了酒楼吃酒,席间一番攀谈之后,得知高怀远因功授保义郎一职之后,王建对高怀远更是不敢小看,打定主意,要跟高怀远套好关系,在他看来,高怀远不但会做不少新奇玩意儿,这一身本事也了不得!
下午申时刚过,周昊便回到了客栈之中,高怀远便知道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应该已经将那些降兵们给赎出来了,于是也没多问,立即派了两个少年,随周昊出去,这个时候他不方便露面,毕竟那些战俘都认识自己,这个时候赵同还未救出来,省的他们认出自己之后,再出什么麻烦。
于是周昊立即带上了两个手下少年,出了客栈,将那些刚刚赎出来的人带出了城,有了官府开具的卖身契之后,这帮人也算是有了合法身份,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所以很顺利的便将他们送出城,朝大冶县方向而去。
接下来就剩下赵同一个人的事情了,高怀远决定不再找王建帮忙,这件事只能他们自己干了。
因为赵同一口咬死自己是宋人,而且有鼻子有眼的说他是随州人士,但是没有路牒在身上,官府审问他几次之后,觉得他即便不是金人的奸细,恐怕也是个逃兵,所以就严刑拷打了一顿之后,懒得再管他,把他丢在了监牢里面自生自灭去了,现在毕竟是战时,哪儿有闲工夫去证实他的话呀!
这么一来,高怀远便打定了主意,趁着天色未晚,先亲自到关押赵同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地形,然后回到客栈之中,悄然将手下那些少年们召集在一起,不多时便根据他自己的查看还有李二狗他们的描述,画出了一张官衙的平面图,并且标注出来了赵同所在的监舍位置。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高怀远仿佛又有些回到了前世一般的感觉,干警察的时候,特别是抓捕疑犯之前,他们一般都是先搞清楚地形,没想到这一次学到的东西,居然会用于营救自己的人身上,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份好像倒转了过来,成了要劫狱的疑犯,真是有些感觉奇怪的很!
根据李二狗他们探听出来的消息,高怀远详细的了解了各项有关的事情,包括狱卒的数量、位置、换守的时间等等,又问清了开城的时间之后,这才开始安排了起来。
不多时众人都搞清楚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纷纷离开了客栈下去准备了起来,高怀远自己也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只待行动开始。
街头巷尾随着夜色的笼罩,渐渐的清冷了下来,喧闹了一天的大街上的人们纷纷回转了自己的家中,只有留恋于烟花之地的浪子们搂着那些妓女们不时的在酒楼上发出一阵阵的浪笑声,打更的人在街上不时的来回走动,口中叫喊着小心火烛。
当整个鄂州城都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天色已经到了三更时分,听着打更人的梆子响到了四声之后,高怀远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客栈之中也早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早已进入了梦乡。
一个个少年收拾停当之后,蹑手蹑脚的纷纷走出了房间,悄然凑到了客栈后院的马厩旁边,一头毛驴懒洋洋的伸头望了他们一眼,然后又耷拉下了脑袋。
高怀远和众人一样,都是一身短小打扮,蹲在墙根下面,当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灵猿一般的纵身攀上了墙头,接着那些少年们默不作声的一个个的爬上了墙,翻墙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