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空气里氤氲着浓重的湿气。
以欣拢了拢衣领,心情比这天气还要阴沉。抬眼,前面就是市委,心沉了又沉,脸上有冰冰凉意,雨不知是何时落下来的,纤细的雨丝,随着秋风,倾斜得厉害。她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明知道是他故意刁难,她没办法反抗,也没办法逃避,她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以前是,现在亦是!心隐隐升起悲凉,羽睫上附了薄薄一层秋水,眨眼之间,顺着长睫轻轻滑落。
黑色辉腾缓缓朝这边开过来,车窗上的雨滴渐渐凝结成蛛网,纵横交错,看不清车里坐的人,隐隐可以看明暗的火光在闪耀。
唐孞夜眼睛胶住雨中那个纤细高挑的身影,如瀑的长发缀满雨珠,衣服下摆不堪雨水的重量,湿溚溚地粘在腿上,此时的她看上去仿佛风雨中漂浮无依的浮萍。
唐孞夜灭了指尖的烟,黑色辉腾稳稳停在她身边,“上车!”低沉的声音,不容违抗的命令语气。
以欣微微怔了一下,隔着茶色车窗玻璃,她看不清楚车里面人的表情,脑海却清晰浮现他的脸,咬唇,立在原地不动。
唐孞夜已经打开车门,“上车!”似乎对她没什么耐心了。
以欣信旧不动,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唐孞夜眸子微沉,下车长臂一舒,拽住她的胳膊拖进车里,以欣惊愕,拼命想要挣脱,无奈两人的力量,从一开始便实力悬殊,她注定是弱者。唐孞夜稍用力,便将她带到身前,一手掌握着她的肩胛,“你在淋雨。”他这样说着,话语间有隐晦的薄怒。
“我高兴!”她讨厌他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她永远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
唐孞夜唇微扬,看她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
以欣却觉这样的他比阴冷的时候更让人渗得慌,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这种感觉让她害怕!
“唐书记,我来是……”
“你头发淋湿了……”说着他自顾拿了干毛巾,极自然地擦拭起她**的长发,“不擦干会生病的!”表情淡淡地,甚至有如冰雨般寒凉,与之极不相称是,他的手温暖异常,碰在她皮肤上犹如热烈的炉火,煨得她暖暖地。
她鼻头一酸,突然很想哭。她恼怒自己,居然还沉溺他的温暖。
“唐书记,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
“不是谁?”唐孞夜停下动作,锁住她双眸,波光柔转,“你怎么知道我是认错人?”
有那么一瞬,以欣感觉自己要溺毙在他那谭幽幽的瞳孔,偏头,目光落到车窗外,“我们公司的申请,是不是我亲自来办就可以了?”
唐孞夜慢条斯理启动车子,“当然不是!”
以欣有些无力的靠进椅背,“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唐书记,请您明示,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影响到整个团队!”
唐孞夜目视前方,“很快你就会知道!”踩下油门加速。
以欣深蹙眉,望向车窗外,车子顺着陡坡蜿蜒而上,不多时光景,便行至半山腰的平地停稳,他们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雨后的青草香,漾进鼻息,却只感觉晕眩。极致奢华的别墅掩映在苍翠树木之中,这个地方,她记得!她立刻明白他的意图,转身要走。
“如果你和你的公司想在S城生存,想清楚再走!”淡淡的语气,甚至没看她,径直朝别墅走去。
“唐孞夜——”她在他身后疾呼,几近歇斯底里,她气急败坏,她口不择言,她恼怒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用这种方式逼她!他还是如初,每每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她的痛苦。
唐孞夜顿住脚步,回头,她泪眼迷蒙的模样像站在彼岸的幻影,突然感觉胸口绞痛难当,他几乎不能自持,甚至是稍微踉跄着踱到她跟前,拥她进怀里,收紧双臂,“告诉我,你就是天晴!那天……你根本就没有上车,你逃走了,对吗?”他附在她耳际,说话的时候,呼吸略微急促。
以欣感觉心漏跳了一拍,倏地推开他,力道过大,他也只是稍微后退了半步,她却负荷不了剧烈的反冲,向后跌坐在地上。
唐孞夜再次将她缚住,“天晴,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死命挣扎,他却将她越缠越紧,她无力哭喊,“你放开我,我不是天晴,不是,不是——”
“唔……”唇被他吻住,细密地辗转,温柔地缱绻深入,她慢慢放弃了挣扎,任他吻着,原来,她是如斯眷恋着他的温柔,明知是饮鸩止渴,她却贪恋上他之毒,在绝望中轮回,泪水愈发地汹涌。
唐孞夜放开她的唇,在她眼角,双颊,到处落下轻吻,为她吮去满脸的泪痕,那样温柔的触感,仿佛她是世界上他最珍视的宝石。
她哭累了,意识模糊间,似被人拦腰抱起,双脚腾空,像踩在云端,轻飘飘地,极无安全感,她下意识地攀住手边的臂膀,迷糊着,反复呢喃,“不要丢下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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