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不到半个小时,被挤了个水泄不通,唐家人员除了唐君扬悉数到场,各色前来探病的人前拥后簇,医院大门外还候着一群记者。
白静涵整个人失了魂一般,呆呆靠着墙撑起身体,一张脸煞白如鬼。
急救室门顶的灯一黯,下意识地,胸腔一紧,她歪着脑袋,盯着那盏熄灭的灯,一动不动,她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甚至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看到他被抬进急救室的时候,全身是血,全身都刺目的血,他闭着眼睛,躺着一动也不动……
主治医生率先出来,才跨出一步,立刻又被人潮逼回门边,唐景博询问着病况,其他人都禁了声音,默默地关注着。
医生卸掉口罩,微微叹气,所有人的心陡然揪紧。
“伤者被碎片刺伤了肺部,右腿骨折,左眼略有受伤,没有影响视力,身体多处被碎片划伤,还好,都是外伤!”
“那他现在怎么样?”
“刚做完手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就是得好生静养,好好养伤!”
唐景博双手握住医生的手,嗓音微哑,“谢谢,谢谢医生!”
医生似乎对此种情节司空见惯,只微颔了颔首,淡淡回应。
护士推唐孞夜出来去加护病房,白静涵看到他出来的那一瞬,霍地站起来,扑到他床头,大哭出来,哀戚之声惹得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唐敏慌忙扶起她,“我知道你伤心,我们也伤心,我们不要防碍医生。”
“我要陪着他,我要守着他!”一声赶一声的抽泣。
唐敏蹙眉用眼睛询问医生。医生微点头,吩咐护士给她拿无菌服。
白静涵追随着床车,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唐景博向前来探病的人道完谢,让何旭送他们出去,顺便处理外面的记者。
一时之间,空荡的走廊上,就剩下他和唐敏。
唐景博浓眉深皱,面色凝重,唐敏知道他担心什么,微上前,“他现在伤得这么厉害,我们该怎么跟他说……”
“君扬……那边怎么样?”
“还没打电话过来!”
唐景博拳收紧,无奈的叹口气,“这件事瞒不住!”
沉重的叹息回荡在寂静的走廊。
加护病房
白静涵握住唐孞夜的手,泪流不止,却不敢哭出声,吸吸鼻子,抽泣着,“对不起,对不起……”反复重复着这三个字。
唐孞夜惨白的唇微微张合,发出微弱的声音。
白静涵紧张地起身靠近,“你要什么?还是哪里不舒服?”
“天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我……”有一颗泪无声滑落。
白静涵指尖沾了他的泪,“你哭了,唐孞夜也会流泪……为她!”心似被刀绊着疼,吻上他的唇,“她…已经不在了,忘了她,我会比她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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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暮霭中漏出丝丝缕缕光线,零星地落在唐君扬身上,一身黑衣更显肃杀,僵直身子站着,手上抱着黑沉沉的盒子。宽大的墨镜遮了大半个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面部绷得很紧,唇紧紧抿着。
“少爷!”佣人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
他没有应,像是没听见。
佣人咬咬牙,“工人已经挖好……你让少夫人入土为安吧!”
明显的感觉他的脸色一沉,佣人暗叹息,少爷对少夫人的感情,他们是看得见的,他一定很伤心。
唐君扬僵硬着走过去,松了手里的盒子,弯腰放进去。看着黄土一点一点掩盖住盒子,疼痛就像是冬日里漫天扯开的飞絮,一点一点一丝一缕,抽丝剥茧一样弥漫出来,他几乎无法自持,忽然间后退了一步。
“少爷,墓碑上这样刻行吗?”佣人递了张白纸到他面前,上面的黑字他看不清楚。猛地扯过佣人手上的纸,撕了个粉碎,“墓碑上什么都不准写!”
佣人被他的举动吓到。
唐君扬捏紧拳,“贴一张她的照片就好,什么都不要写!”
“是,是!”佣人赶紧去准备,工人跟着他下去,只剩唐君扬一个人。他怔怔站在墓地前,拳收紧,捏得指节咯咯作响,‘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上车……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绝对不会让你上车!’
远处传来的哀哭声打断他思绪,巡声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掺着妈妈朝这边走来。小男孩的身板略显单薄但腰板却挺得直直的。妈妈痛苦流涕几乎站不稳,唐君扬过去扶了一把,“桂嫂!”
桂嫂抹了把泪,看清他,“唐少爷,唐少爷,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
“桂叔给唐家当了一辈子司机,车祸的事我很抱歉……唐家会负责你们以后的生活!”抬眼看着小男孩,“桂煜以后就跟着我,我一定会把他当亲弟弟对待!”
“谢谢,谢谢唐少爷”桂嫂感激涕零,心里的伤心却未减一分。
唐君扬抬眼望向墓地,‘桂叔我可以补偿,她……那么年轻的生命,就变成了一捧灰,我该怎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