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收起来,跟我走。”沈烈恼火的看了他一眼,开始转头,铁明成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身形移动,把一部分的注意力向着窗外看去,眼角却看到黑影又闪,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枚硬币已经狠狠的击中了他的手腕,他的手腕一震,剧痛下掩盖着的酸麻的感觉还没有传到大脑,枪已经松开了。
沈烈哈的一笑,一拍桌子,洁白的磁碟跃起的同时,被他翻腕抽出,在半空急速旋转分裂成两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扑两声,一截砸进了铁明成的额头,打的他头刚刚上扬,一截随即趁机飞进了他的咽喉,割断了他的喉管同时,深深嵌入了他的颈部。
铁明成艰难的想抬起手来,满眼的恐惧,面前的巨大餐桌已经被踹了一脚,沉重的木桌呜的一下,拦腰砸在他的腹部,撞击着他的身体,力量延续要墙壁,却因为有了缓冲而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不过腹部,和身体内受到这样强烈的压迫之后,铁明成的身子已经曲折了,一下子软绵绵的趴在了那里,额头的磁碟撞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嚓一声。
几秒之后,一片鲜血从他的颈部伤口前后左右射出,蒙蒙的一片溅落在猩红的桌布上,后面贴金的墙壁上,还有洁白的磁碟,晶莹的酒杯之上。
一室之内,除了沈烈再无一个活人。
“就知道德国佬没个好东西。”沈烈冷笑着走到一边跃起,讲隐藏在灯具内的监视镜头打开,随即,扑向了窗户,贴着墙壁向外闪去。
会所的监视室内,执勤的家伙看到一个画面滑动了下,黑屏闪了几下之后老板们所在的包房场景出现了,正在吃着晚饭的家伙吃惊的看到包房内的一切,他不敢置信的忙点击鼠标扩大了画面,铺满了整个屏幕的画面上,一地的人,一屋的狼藉,还有高清晰镜头显示出的那片血色,让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疯狂的按下了警报。
在这一秒,所有会所内执勤的保安们耳机内都响起了紧急的警报声。
随意,响起了监视室的指令,一个个保安脸色一变,开始按着程序进入了特级戒备状态。不知不觉的客人们还在悠闲的嬉戏着,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地下帝国的三位大佬已经在几秒钟之前命丧黄泉。红酒摇曳,佳人如玉,灯光下的会所依旧歌舞升平。
沈烈却已经无声的落在了地上,而后向着早就看好的远处发力狂奔而去。那片高尔夫起起伏伏的场地在月色下幽静无比。南方的湿润空气让这片草坪上的空气无比清新,夜风扑鼻而来,沈烈的身形飞快的贴地而走,他吃准了会所的制度让保安部不敢大肆宣扬。
而之所以暴起,那不过是因为听到了又是该死的德国人,做实了自己的揣测所以无需再留手,心中隐隐的那种担忧让他变得不留情面,他在和冥冥之中的一切抢着时间,直到今天他从铁明成的嘴中听到了光辉道路四个字后,他才肯定所谓天意是什么。
百十米的距离闪过,又是百十米,身形就这样飞快的闪过,脚步无声,一道黑影在十秒钟后已经脱离了会所大楼的监视范围,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半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沈烈早就越出了会所的范围,但是他的脚步依旧不停留。
广州郊区的晚上,暂时没有人烟的地带中,这个家伙在狂奔而去,远处的高速灯光依稀可见,他还在狂奔。呼着吸着,空气转换为能量从四肢蔓延开去,剩余的浑浊杂质从口中吐出,有史以来人类这种生灵机能最完美的一具躯体在这颗被高等文明当场角斗场的星球上狂奔。
而高高在上的他们对目前的一切还不知晓。
但同类们也同样无法知晓这一切。秘密仅仅沈烈自己知晓。杜老他们担忧不过还是那片斗兽场内勇士们局限性的挣扎而已,战胜或者战败其实没有太大区别,那只不过是些家伙的游戏而已吧?沈烈埋头疾驰着,完成了对杜老这个交代的他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
现有的一切能力已经对他无法有任何的帮助了。
手揉着脸皮,控制着肌肤的运动,那些改变的东西一一剥离本体,沈烈奔跑中恢复了从出生以来就决定的最根本的,本来面目。他还在向着南方疾驰,一直向南向南,当阳光升起的时候,他终于站在了海边。
海风裹着鱼腥味道扑面而来,沈烈端坐在了岸边的石上,看着茫茫大海,翻转着手里刚刚打开的手机。思考了半天之后,按下了电话,过了多重保密之后,电话的另外一头响起了张浦的声音:“是我。”
“我杀了他们了。”沈烈随即言简意赅的把昨天晚上的一切告诉了对方。并肯定一切行为背后有着所谓西方势力的影子。
“这群王八蛋。”
“你是不是想说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沈烈哈哈一笑,他站在整个文明前所未有的高度或者局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觉得格外的辛酸:“我请一段时间的假,想单独处理点事情。”
“是德国人的事情么?”
“当然。”沈烈和张浦没有办法说自己所感觉的,所肯定的一切,他对一个铁血的中年军人,身经百战有着坚定信仰,对国家无比忠诚的高级将领说原来这个世上有神,他想去屠神,张浦会相信么?他告诉张浦我们为之骄傲的文明之花不过是别人的随心所为,张浦会相信么?
他告诉张浦我们是一群蚂蚁,或者已经足够强大但是更强大的存在却根本把一切当成他们的游戏而已,张浦也不会相信。
或者有这么一个比方。
人类低头看着两群蚂蚁在厮杀,为了一只死去的臭虫,而后这个男孩不耐烦了,于是他翻手倒下了一锅开水,于是两个在他们所在层次庞大无比的帝国就此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张浦能接受这样的比喻,但是更容易把这看成是一种科幻电影的设想。
可是唯独沈烈知道,这是真的。
虽然一切没那么简单,但是本质是一样的,如果不解决那么总有一天滚水会倾覆了这代天下。沈烈甚至觉得在之前,乃至更遥远遥远的年代,并非没有过高等的文明存在,旋转于太阳神之侧已经数十亿年的地球之上,悠长的岁月里难道真的直到数万年前才有了我们这种智慧生物出现?
假如没有那枚戒指,沈烈觉得人类曾经的推测是对的,生命是来之不易的。可是如今,沈烈认为这是扯淡。他现在觉得自己所在的文明不过是某些家伙手中的,那些可以反复重来,乃至可以读档进行的凯撒或者帝国时代之类的游戏而已。
“麻辣隔壁的。”于是沈烈说道。
张浦大怒:“你说什么?”
“我没骂你,只是觉得烦,想自己去放肆的处理处理事情。”沈烈笑道。
张浦一阵无语之后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天之涯海之角。”沈烈把皮鞋脱下,光脚走向了大海。
“……我是阻止不了你了。不过你千万记得,不要给国家抹黑。不要给………”
“没有谁,比我更爱我所在的文明和这个时代,以及生我养我的祖国。替我照顾好我的朋友们,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我还会章来的。”
电波的沙沙声中是张浦有些急促的呼吸,良久之后他说道:“保重。”
“保重大哥。”电话断了,而后手机的电池剥落,手机粉碎,零件散在了海水之中,远处的渔民看到一个短发的年轻人迎着阳光跃进了大海之中,却再没有冒出头来,老实巴交的渔民大声的叫着,招呼着朋友们赶紧过来救人。
善良的渔民们在阳光下的南中国海里努力着。
良久之后,在叹息着,在向妈祖祷告的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以为葬送大海的那个人,却已经身在数里之外的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