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不是说不干就不干的。
她现在还要忙。沈烈还是先告别了罗刚,章绝了他要自己一起喝酒缓解下压力的好意。一个人离开了。至于唐艳?沈烈聪明的把这个任务,无须多说的交付给了陈斌。
有时候,都市里的一晚就如同梦一场。
沈烈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也许以后会不一样的。恐惧?期待?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复杂的情绪。
形于外则是他的眼神闪烁游移。
除了那套房子,他还有一套暂时空着的公寓。上一期的房客刚刚离开,还没有人住。那是个女房客,交付的时候那边很干净。
沈烈驱车向着那边开去。
然后从后门走进了电梯,掏出钥匙,进入了公寓内。厅房合一的公寓里,简单的摆设着几件现代化气息的家具。一张床。
沈烈没有开灯。坐进了简易的布艺沙发内,坐下的一瞬间,他的人已经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只是发了个手机信息给罗刚:“我睡觉,明天联系。”
然后就关机了。
现在,全世界没有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这里是安静而不被打搅的。沈烈掏出了戒指放在了手心。黑暗中,戒指有着点微微的光。不是很明显。沈烈却看的清楚,而光在流转着。戒指在的掌心,微微的发烫。
那张羊皮纸也被他拿了出来。手在上慢慢的摸索着。脑海里幻想着胖子说过的,山的起伏?
沈烈,突然的笑了。
山里的宝藏?
哪个山?答案在那边。今晚那边会有很多的警察在忙碌。也许还会有些自己现在不知道的人,那些寻找戒指的其他人出入吧。
一个男人要学会等待,和忍耐。
笑着,他站了起来,把羊皮纸放在了兜里。
从一边的衣柜里,拽出了一张毛毯,和衣躺了床上。然后戴上了戒指,举起来在唇边亲吻了下,闭起了眼睛。既然要等待,那就别想了。从没有杀过人的沈烈,努力的调整的呼吸。自从一切改变后,他很容易控制自己的思想,情绪。
排空了脑海,感觉着那些肌肉的麻木,酸疼,还有手上皮肤在微微痒痒的长着。
沈烈只想沉沉的睡去。所以他就沉沉的睡去了。
可是再敏感的他也没有注意到手指上那枚戒指的一次微微闪亮。很短暂的发出一片“黑色”的光,渐渐的覆盖了他的全身。
沈烈对这些毫无察觉。他的呼吸悠悠而绵长。
这是哪里?
一片云层一样的迷雾中。沈烈茫然的睁开了眼睛,向下看去,却是人在半空!
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沈烈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冷风袭来。云雾被吹散。下面的平原上,刀枪如林!
沈烈瞠目结舌的章顾着四周,自己凭空而站。而下面,二军对阵。
一边是杂乱无章,却身形彪悍的蛮夷,一边是排列整齐,古铜色脸孔,黑甲红袍的骑兵。战鼓声咚咚咚的传来,身在半空的沈烈痴痴呆呆的看着下面的一切。那烈烈的大旗在飘扬着,上面清楚的能看到大大的汉和霍。
万人前列,一个年轻的将领铿的一声拔出了长剑。那汉剑古朴而沉重,杀气森森。长刃所指,之前只闻鼓声的,黑压压军阵里猛的迸发出一声直冲九霄的嘶喊:“杀!”
就看到下面的骑兵刷的一下放平了长枪,后面的骑兵齐齐的抽出了长剑在手。一列列的开出,然后加速。风带起了他们的战裙,那是黄沙遮不住的血色。
马蹄声凌乱,却渐渐整齐,整个地面和沈烈的心全在颤抖着。
半空里,箭矢已经在沈烈的脚下交错而过,带起的呼啸撕裂了人的耳膜,时而在半空相撞的箭头溅出了火星四散,雕翎飘飞。
轰的一下。
双方的人马撞在了一起…….流血飘杵!
一阵黑雾飘过。
沈烈揉了揉眼睛,再次的迷雾散去时,沈烈已经不惊讶了。下面依旧是二军对阵,而汉人一方的大旗已经变成了唐,李。
黑色骏马上,猿臂蜂腰,顶着吞龙盔穿着铁甲的壮年将领头顶红缨耸立,手中是双刃长柄的怪异重刀。身后的骑兵横刀如雪。中军步兵身高马大,在两翼铁甲的掩护下,前排的壮士手中陌刀如墙,气势排山倒海!所到之处,人马皆裂,无可阻挡。
还是那声铿锵的杀字。
呐喊着,银瓶乍破,铁骑突出,甩出了二个弧度,仿佛二记重重的勾拳,卷着黄龙二道,狠狠的打进了对方的军阵。所过之处,腥风血雨一片。人喊马嘶,就看到烟尘里,唐人在呼喝着,横刀劈斩而过。
肆意纵横,不可一世!
沈烈目不转睛的看着,是梦么?可是那些汉唐的壮士们,脸上的神情为何又那么的生动?那些血腥味为何那么的逼真?他舍不得去掐自己的腿。他情愿不醒也不远错过。
心底模糊的想着,是戒指带来的么?
下意识的抬手看了下戒指,戒指在。
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沈烈默默的看着,胸中热血澎湃。眼前一恍惚,人已经在烈马之上,对面的弯刀正映着日光劈来,不由自主的,沈烈抬起了手来,长刀的面旋转出,呜的一下,狠狠的扫出,拍在了对方的脸上,一瞬间已经错马而过,前面又是无穷无尽的敌人。
“杀!”
“嗨!”
胸腔里的怒吼换来了同袍的呼应,一夹马腹,骏马猛的窜出,沈烈屏住了呼吸,坚定投入的看着前方,重兵囤积处,那杆敌人的安字大旗。想也不想的,挥手拍掉了飞到身前的流失,长刀再次飞舞,带出了光圈,马到之处,血雾喷涌,惨叫一片。
心里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叫李嗣业。
这是安史之乱末期,自己正在郭子仪帐前,于再度集结叛军十五万人的安庆绪,在新店(今河南陕县西)鏖战。汗水流淌着,战马鼻息渐重。
浑身上下,那股微微的电流却已经成了热流。沈烈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李将军的武艺刻在了脑海之中,使来所向披靡,马力虽竭,人力却似无穷。
就这样痛快一次吧,哪怕在梦里。
“杀贼!”沈烈的灵魂在咆哮着,大刀狠狠的扫出了身前的空挡,战马吃痛,长嘶一声,终于凿穿敌阵,随着他身后无数的唐军滚滚而入,径直撞到那杆乱臣贼子的大旗下,挥舞起了长刀狠狠的一击。咔嚓一下,大旗倒地,碗口大的马蹄践踏过被箭矢刺的千疮百孔的安字。
沈烈趋着汉家儿郎,眼眶龇裂,雷似的大喝道:“随我擒贼!能战否!”
“愿为将军效死!”身后彩声如雷。齐齐又是声杀!
陌刀如雪,红袍烈烈!
前方,安庆绪在狼狈的狂奔着,沈烈玩命的催着烈马,眼神眨也不眨,只是突然,他的神色变了。安庆绪那持刀的手上,他清晰的看到,正是那枚戒指!
砰!
马蹄一软,通灵的战马努力的向前跌跌撞撞着,保护着主人不被卷入后面的千万马蹄下。沈烈一声冷汗,猛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公寓!
浑身上下,汗水淋漓!他瞠目结舌的坐在那里,戒指上的光大盛!
躲鬼似的,沈烈面对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吓的连忙把戒指玩命拽下,丢了一边。紧张的站了起来。却发现腿有点软。他赶紧的扶住了墙壁。这是怎么了?
李将军的一切在脑海里清清楚楚。浑身的汗水真实存在。鼻端还嗅得到那股血腥味儿。甚至连剧烈运动后,自己口腔鼻膜的干涩也是那么的真实。
糊涂的章忆着刚刚的一切,手里虚拟的横出“自己”特有的那把重双刃陌刀劈砍做势,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杀气凛凛。沈烈傻眼了,鬼上身了?将军再威,也已作古,自己不是鬼上身了么?
猛的想起了那个胖子死之前和巴特的交流,这枚戒指在中国。可是刚刚明明自己在正方,怎么叛贼也有一枚戒指?沈烈相信自己不可能看错,那个让自己惊醒的画面就仿佛特写似的,安庆绪那毛茸茸的爪子上,的确是这枚内藏着烟雾的戒指。
胆怯的,沈烈蹑手蹑脚的爬了床上,悄悄的靠近了戒指,匍匐着,然后贼头贼脑的伸出了手指轻轻的碰了下。戒指没动。
再碰,还没动。
壮起了狗胆,沈烈一咬牙把戒指拿了起来。放在了掌心。屁事没有!
刚刚自己是错觉?
沈烈躺了下去,微微的闭起了眼睛,偷窥着似乎放光过的戒指,戒指依旧毫无动静。他急了:“你狠。”直接套上了手指,躺下,继续装死,暗中又偷窥着,居然还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