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末望着他一路由浓郁至疏浅的眸子,很多酸涩在这一刻汇集,这样短暂的对望中从相识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匆匆制成剪辑在瞳孔中回放。心头一抽搐,僵硬的带动嘴角:“对不起,我要留在这里。”
宋楚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之前弯起的嘴角一点点升平再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那些不欲言说的疼痛极速在眼睛里翻转,他宋楚有生之年没想到,竟能当着众人的面为一个女人掉下泪来。
殿中喧哗声更甚,宣王爷能当众上演这一幕,简直一大奇观。看来眼前女子定然有什么翻雨覆雨的本事,否则番王不会如此反常,宣王爷更不会如此失常。
尘子倾向厅内看了一眼,只怕不出明日一出搞笑的戏码又会被人四海八荒传遍。上前一步,有心护住白末,对宋楚道:“既然她此刻不想回去,你就不要再逼她了。让她散散心也好,只怕长久了会憋出病来。”
宋楚不怒反笑,浅淡笑痕在浮至冰色冷眸前荡然无存,不理会尘子倾的‘好言’相劝,一伸手拉过白末,身倾前倾,在她身上照下一块暗影。嘴角动了动,微悄气息在她的唇边徘徊,如同亟欲勾魂。
白末倏然睁大眸子,宋楚却已转身离开。步伐大而流畅,携卷着一股落寞的气息一路走出宴会厅。白末的心里一下子像空了一般,接着一点寂寥的感觉再将那块空灵的心田塞满。
尘子倾侧首瞧她,淡问:“他说了什么?”
白末弯弯嘴角,笑了。再启音却似带了一点鼻音的浓腔:“他走了,不会再回来找我了。”
场上气氛一下僵持,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就此停下。毕竟这场面看着十分伤情,莫说宣王爷和四夫人情动了,就只是看客要说心中一点涟漪不起,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尘子倾摆了摆手:“都散了吧。”一只手臂抚上白末的肩,轻唤:“走吧,送你回去休息。”
这次宋楚说走便真的走了,尘子倾派人将整个莫僵翻遍了,都没瞧见半个人影。
倒是晚宴上的那一出,彻底被谗言散播。话说宣王爷宋楚一直疼受四夫人白末,为此还不惜休了当今公主苏夏。如今却真的决裂了,大家亲眼目睹的事,岂会有假。就连宣王爷本尊,一时伤心过度也不知所踪。
最为轰动不安的还是都城的宣王府,为此一时炸了锅,全府上上下下的沸腾起来。
老王爷一拍桌案,震怒:“真是胡闹,这才几日竟然发生这么多的事。如今白末有孕在身,怎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宋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夫人上前扶着背安抚:“你先别气,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非比一般,说闹就能闹的么?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不如同宋楚谈谈,他的想法一直乖张,看看到底错在哪里再说也不迟。”
老王爷冷哼一声,不提他便罢,一提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只说找他谈谈,你没听外界传言吗?人都跑不见了,你让我上哪里找他?”
“话不能这样说,宋楚是个有分寸的人,他现在不比以前,现在身兼守护边防的重职,又怎会离任太长时间,既然不在莫僵也不在宣王府,就一定是回边防了。你不防找几个朝中有分量的重臣去劝说一下他。就算他行事再乖张,总也会听几句老人的奉劝吧。”
老王爷思萦一番,觉得老夫人的话在理。事不宜迟,转首吩咐:“备轿,我要去几个老臣家走一走。”
管家一领命,颠颠的下去了。
老王爷又突然想起其他,转身对老夫人道:“关于白末,你看是让她在莫僵呆一段日子散散心,还是立即接回府中来?”
“就让她在莫僵呆一段日子吧,尘子倾跟宋楚是结拜兄弟,为人不错。她住在那里散散心,倒无须多担心。”
“好,那我便速速去趟边防。”
事情办得总算极顺,老王爷一直在朝中颇俱威信,一些臣子十分钦佩老王爷的正直为人。所以,老王爷去边防劝阻宋楚的请求一提出,大家很是响应,转日就乘着马车随老王爷一起去了。
白末不难过是假的,谁也不是情感世界里的老油条,这身子给得不虚,这心更是给得不假。不过好歹有事忙活着,这事也可暂且不想。一头扎进工作里,把尘子倾这一滩事倒是忙得紧紧有条。
尘子倾挑出的人脑子好用,肢体也发达,上手很快。对于白末那些速成应急的招式要领撑握得极快,其间还配上思想上的引导和启发,在战斗激情上就比以前高出几个格调。
中午休息时间,白末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宫,中饭还没吃,倒头就睡了。
尘子倾匆匆赶来时,女子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舒缓,额上有细微的晶汗,剔透得生了辉,晃得他微微睁不开眼。
眯着眸子盯瞧了半晌,白末似有所悟,猛然睁开。尘子倾温润如玉的脸颊乍然跌进她的眼瞳,怔了一怔,倏然起身。
“来多久了?”
尘子倾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额,擦去一头汗渍。勾了勾唇,失笑:“可来了有些时候了,没想到你的睡相……”故意拉了长音,啧啧道:“真是……不雅。”
白末尴尬:“真的?”伸手抚上嘴角,快速摸摸是否有液体流出。
那边尘子倾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太过爽朗,只怕三宫六院都要被他震慑了。
白末抬头凝视他,没好气道:“尘子倾,你的人品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我抛夫弃子的来给你卖命,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倒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