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末点头:“不仅如此,我还猜想一定是胡人杀了他们。因为我追踪而来的那日,中途就是被胡人给打断的。他们一前一后就是奔着这个方向来了。”
宋楚垂下的眼眸内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微薄而复杂的情绪,再抬头看向她,凉淡的冷星眸子里闪过一丝柔软。
“白末,那日我不知道你独自来了这里,否则……”便是一万个苏夏也不挡不住他的步伐。
白末弯下身子在尸首的身上翻找起来,故意不去看他。
“过去了,别说了。”
宋楚怔愣了几秒,唇沿扯出一丝苦笑。走过去查看男子的死因,手掌来回翻转须臾,得出结论。
“这几个男子的死因相同,都是被人大力折断脖颈,看来对手是善使蛮力的人。”
白末头脑中浮现那几个胡人的脸,面目可憎,肥头大耳倒也与这种死法相映景。
“或许就是那些胡人将他们杀了也说不定呢。”
“也有可能。”宋楚又返过身去查看另外几个死者的因由。这几个尸首的死因更加明显,身上皆有利器伤砍过的痕迹,干涸的血迹图染了半面。
看来是被人先行杀害,再弃尸崖底的。
白末在翻看过第三个人时,惊诧出声:“宋楚,你看看这是什么?”
宋楚倏然转身,拿过她手中的令牌,这一看,眸内即时滑过一道冷光。
“这是暗卫身上特有的标识。”
白末脑中一热,马上问:“能看出是谁的暗卫吗?”
宋楚一双眼讳莫如深,嘴唇抿成一道线:“苏夏!”
白末轻轻的笑了一嗓,那微弯唇角更是带上刻意的嘲讽。接着转过身,朝着高高的崖壁哈哈大笑起来。她没觉得好笑,只是觉得即无奈又讽刺。苏夏如今在她眼里就像死了也散不出去的鬼魂,只要不魂飞魄散,他们就一日也休想安宁。
看来,是她太过心慈手软……
宋楚心里生起疼惜,扣上她的肩就要往怀里带,却被白末一把甩开。转过头再看他,好整以暇地眯眯笑弯了唇:“宋楚,现在无论你同她什么情意,或有多少不舍。我白末定然要治她于死地,否则对不起她的人面兽心。如果,你于心不忍,或是有意袒护。那好,至此你我形同陌路,就当从没认识过。妈的,姑奶奶真是受够了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倒怀疑了,她还能否再恶心一点儿。”
转身向前走去,再不看宋楚一眼,接着查看其他尸首的死亡状况。
宋楚独自立在风中,淡淡的抿了唇。不知她为何开始不再相信他对她的疼惜和袒护了。
白末快速统计过所有尸首的数量,连带上已经腐蚀之后化成一堆白骨的。也一一做了统计。
总共七十二俱,其中十二俱是近期才被抛下山崖,且死因颇为相似,都被利器所伤。只要拿着这个数字回去在个村对历年失踪人口做一下统计,如若数字基本对得上,就将证明胡人不会吃人。至于人是不是他们杀的,便是另一番说法了。
白末扯掉其中尸首的几片衣服,决定带回去让村里的人辩认。否则空口无凭,也很难说清。
只是,要怎么上去呢?
白末抬起头四处打量,崖壁太高,攀爬一定是不行的。只怕还没爬到一半,力气便也用光了,到时会摔得更惨。
宋楚似有几分负气,灼灼的盯着她道:“看什么看,出不去的。你上去吧,不用管我。”
白末白他一眼,率先走出死人堆。竟说些混话,且不论她会不会丢下他。只怕他那点心胸,宁愿跟她同死,也不会让她有机会独自去外面接触其他的男人。
沿着谷地一直走,一两个时辰过去了,周遭的景致却没有一点变化。只是这样的地形是要将人牢牢困死的。
脚下深浅不一,跋涉其中颇为困苦。白末腿脚酸痛,脚上又穿了软底的鞋子,咯得脚板生疼。若是以往也不会这样娇气,毕竟以前什么苦没吃过。只是如今怀了孕,闲暇时站立久了腿脚都会肿胀,更别说现在了。
宋楚拖着残损的家什,侧首问:“是不是走不动了?”
白末点点头,坐到石头上。捶了两下腿道:“有点疼,休息一下再走吧。”
宋楚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一边,蹲下身褪掉她的鞋子,双手轻轻的揉捏起来。力道不轻不重,按摩一样,肿胀感很快便有了缓解。他抬起头,雾气打湿了他细碎的额发,野性不羁的垂下。轻问:“好点没有?”
“嗯,好点儿了。”
他为她穿好鞋子,接着换了另一只,轻轻揉捏了半晌之后,背对着她弯下身子,唤她:“上来,我背着你。”
白末滞了一下,前倾趴到他的背上。一双手臂揽上他的脖颈。
宋楚缓缓的起身,一只手去拿地上的‘飞行器’,被白末出声阻断:“别拿它了,反正也坏了。”就算能飞,只要承载不动两个人便也没有用了。
一个人上去了,莫不如一家人在这里同生同死……
这样一句话,再不知是自谁心底发出的。
白末趴在他背上轻瞌了眼皮,昨晚一夜没睡,从昨天晌午到现在也还一直没有吃东西。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忽然觉得身体再负荷不了。沉沉的就想睡去,向他的脖颈凑了凑,喃喃问:“宋楚,你这样背着我累不累?”
宋楚轻笑一嗓,似是开心。接着啧啧嘴:“还知道关心你男人么?我还以为你不再管我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