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必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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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崇山峻岭间的胜败之地(1)

1.豫西险岳——崤山

《孙子兵法》上说:“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由此可见,天然屏障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受到了历代军事家、政治家和谋略家的关注。雄伟宏阔的名山大川,除了让我们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外,更能令人回想起烽火岁月的沧桑往事。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一道道山岭、一条条大河,使得多少强师悍旅望而却步,见证了多少骄兵悍将的烽火烟尘。翻过燕山,让我们从秦晋交兵的崤山到汉匈争夺的天山,从欧洲的中枢阿登高原到雄伟的阿尔卑斯山脉,在崇山峻岭中寻觅战争的踪影,在险要之地领悟古今兵家的神来之笔。

在中原大地之上,有一处令人们魂牵梦绕的地方。千百年来,多少文人墨客为之动容,多少英雄壮士为其惋叹,它见证了秦晋恩怨,也目睹了中原风云雷动,它就是当之无愧的天险——崤山。

崤山,位于河南省西部,是秦岭东段支脉,隔黄河与山西省的中条山相望,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秦晋恩怨

崤之战是公元前627年,晋秦为争夺中原霸权,晋军在崤山全歼秦军的一次伏击歼灭战。这场战争发生在崤山,所以称之为崤之战。此战有效地遏制了秦国东进的势头。

秦与晋既是邻国,又都是大国,两国之间多有渊源。秦作为春秋时的西方大国,一直希望能进入中原地区。这种心理在秦穆公身上体现得尤为突出。秦穆公在位时素有贤名,他重用百里奚、蹇叔等一批贤臣,国势渐强,从此竭力图谋向东发展,参与中原的争霸斗争。他不仅娶了晋献公的女儿,还护送晋惠公夷吾归国继位,晋国灾荒时还下令运粮救助。晋国公子重耳(后来的晋文公)流亡在外时,也曾得到秦穆公的帮助,并且娶了秦穆公的女儿文嬴为妻。就连百里奚这样的贤臣,最初也是作为穆姬的媵人(陪嫁的人)陪嫁到秦国,充当了“秦晋之好”的附属物。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秦穆公先后支持晋惠公、晋文公两位国君归国,其目的也正在于为实现“东扩”这一战略目标而在东方寻求盟国或立足点。晋在晋文公时,同秦国保持了一段良好的关系。在城濮之战中,秦又出兵助晋,帮助晋文公登上了霸主的宝座。然而,“秦晋之好”有时真是历史的一厢情愿。国与国之间,只有永久的利益,没有永久的朋友。秦晋之好并不能改变国家争利的现实。在崤之战前,两国共发生了四次严重的冲突。

一是秦宣公四年(公元前672年),秦国与刚刚统一不久、与自己同样处在高速扩张状态中的晋国发生了边境冲突:“四年……与晋战河阳,胜之。”

二是对边界地区的争夺。秦穆公元年(公元前659年),“缪公任好元年,自将伐茅津,胜之。”

茅津,汉后通称陕津、大阳津,就是现在的山西省平陆县西南的黄河渡口。此地乃是关中通往关外的必经要地。秦穆公在其登基的第一年就亲征茅津,企图控制该地,显然这是一次重大的战略决策,目的在于打通出关通道,为东进中原作战略试探。为了应对秦国这一举动,秦国攻茅津次年,即秦穆公二年(公元前658年),晋献公发起了历史上著名的“假途灭虢之战”,对这一地区展开争夺。虞在今山西省运城一带,虢在今陕西省宝鸡一带,其地理位置正是秦国通向中原的门户,被晋国夺去,秦国就丧失了这个重要通道,晋国从此将秦国的势力范围封堵在关中地区,使得此后数百年间,秦国历代国君都无法向东前进一步。

三是秦与晋因粮食引发的韩原大战。晋献公二十一年(公元前656年),晋国发生了著名的“骊姬之乱”,太子申生被杀,公子重耳、夷吾二人出逃。晋献公死后,晋国大臣不能接受骊姬的儿子做国君,晋大夫里克设计杀死了骊姬的儿子奚齐及其弟卓子,一时晋国无君。秦穆公认为此时是个好时机,如能在重耳、夷吾二人中间选立一人做国君,晋国就能受秦国控制,对秦国东进大有好处。于是秦穆公派公子絷以吊唁为名,到翟国见了重耳,至梁国见了夷吾。夷吾对秦公子许诺,愿意以河东列城五座作为报答,并悄悄地送给秦公子絷“黄金四十镒,白玉之珩六双”。秦穆公对夷吾此举很是不屑和鄙视,公子絷说:“君若求置晋君以成名于天下,则不如置不仁以猾其中,且可以进退。”秦穆公采纳了公子絷的建议,便决定立不仁的夷吾为晋国国君,于是夷吾在秦国的帮助下回国即位,他就是晋惠公。晋惠公回国后便食言,拒绝了原先答应给秦国的“列城五”,并且不愿意和秦国合作。晋惠公四年(公元前647年),晋国发生饥荒,晋惠公派使者去秦国借粮,秦国把粮食借给了晋国。第二年,秦国也发生饥荒,秦国向晋国借粮,晋国竟然不肯借。于是秦国为报复晋国,便派兵攻打晋国,秦晋之间发生了韩原大战。

四是由秦晋联合伐郑变成了秦助郑守国而防晋。晋文公七年(公元前630年),晋文公约好秦穆公合兵攻打郑国,原因是晋文公流亡到郑国时,郑人无礼于晋文公,而且城濮之战中郑国又助楚国。郑文公没有办法,大夫佚之狐建议请烛之武前去说服秦穆公。结果秦穆公与郑国结盟,并派副将杞子、逢孙、杨孙帮助郑国戍守城池,秦国大军退还。晋国随即退兵。

秦晋两国在晋文公在位的九年间,没有直接的军事冲突,保持相对良好稳定的邦交关系,但争霸的矛盾日益突出,晋文公死后,马上发生了两国间的崤之战。

崤之战

周襄王二十四年(公元前628年),郑文公、晋文公先后谢世。戍郑的秦大夫杞子等向秦穆公密报,说他们掌握着郑国都城的城防,建议秦穆公派兵偷袭郑国,由他们做内应,则郑国可灭。秦穆公多年以来处心积虑谋求向东发展,这个建议正中下怀,如能袭取郑国,即可进入中原,分享晋国的霸权。于是,秦穆公向大夫蹇叔征求意见。蹇叔说:“辛劳大军远道奔袭,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跨越千里去袭击别人,人家怎么会不知道?我军长途跋涉,精疲力尽,人家有所准备,我军是不会成功的。”但袭郑的诱惑力很大,秦穆公主意早已拿定,遂不听蹇叔的意见,命令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帅率兵东进。

秦军袭郑,由秦都(今陕西省凤翔县)至郑都(今河南省新郑县),历程一千五百余里,中经数道雄关险塞,是一次冒险的军事行动。

秦军行抵滑国(今河南省偃师东南),遇郑国商人弦高。弦高见状,一面以郑君名义先送四张牛皮,然后送牛十二头,犒劳秦军;一面派人回国告急。郑穆公获得弦高的报告,立即派人去探察秦将所居的馆舍,见秦兵已“束载、厉兵、秣马”,准备作战了。于是,郑穆公派大夫皇武子辞谢秦将说:“君等久留在敝国,敝国已无法供应粮秣、牛羊。现在听说君等要离开,郑国有原圃,就像秦国有具囿一样,请你们自己去猎取麋鹿,让我们闲暇一下如何?”秦将见机密已泄,于是杞子逃亡到齐国,逢孙、杨孙逃亡到宋国。秦军失去内应,没有了情报系统,攻打郑国已是痴人说梦。

秦帅百里孟明视见内应已逃遁,郑国有了准备,认为“攻之不克,围之不继”,不如退兵,就袭灭滑国,满载战利品而还。这又是秦军的一大失误,滑国离崤山很近,如果通过滑国走出崤山也并非不可能。现在滑国灭亡了。秦军既暴露了目标,又失去了向导,大难临头也不远了。

此时,晋国沉浸在晋文公的国丧之中。得到秦国偷袭郑国的情报,中军主帅先轸认为,秦穆公不听蹇叔的忠告,而以贪婪兴师,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击敌的机会,力主攻击秦军。大夫栾枝则认为晋国没有报答秦穆公赐给晋国的恩惠,反而攻击他的军队,这不是为先君着想。先轸说:“秦国不但不为我们的国丧感到哀伤,反而讨伐我们的同姓之族。秦国太过无礼,我们还能怎么办?”先轸又说:“我听说,‘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晋襄公采纳了先轸的建议,发兵击秦,并联合姜戎一道行动。晋襄公穿着丧服亲自督军,梁弘为他驾车,莱驹做车右。

晋国与姜戎的联军在崤函地区的东、西崤山之间设下了埋伏。二崤山地势艰险,易守难攻,山高万仞,山下一条小路,正是伏击的绝好地点。晋襄公元年(公元前627年)四月,秦军进入埋伏圈。晋军与姜戎联合夹击,秦军走到崤山之下毫无防备,又没有反击的计划,恰巧此时,秦军的兵车堆积在崤山之下,自毁前路。经过一番血战,在险要的崤山下,秦军全军覆没。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帅被俘。

晋军全胜而归,文嬴(晋文公夫人,晋襄公嫡母)向晋襄公请求释放秦国三帅,说他们是构成秦、晋二君嫌隙的罪魁,请让他们回国去受刑。晋襄公即释放了秦国三帅。先轸得知,责备晋襄公处置失当。晋襄公又命阳处父去追击,秦三帅已登舟渡河。百里孟明视三帅回到秦国,秦穆公不但没有加罪,反而更加信任三帅,使其专任军事。

周襄王二十七年(公元前625年),百里孟明视率师伐晋,战于彭衙(今陕西省白水县东北),秦师失败。同年冬,晋国大夫先且居率宋、陈、郑联军伐秦,取汪及彭衙而还。

次年,秦穆公亲自率军伐晋,渡过黄河,焚烧船只,以示死战决心。攻取晋国的王官(今山西省闻喜县南),兵锋直达晋都之郊。晋人不出,秦军掉头向南,由茅津再渡黄河,到达崤山,掩埋了崤中秦军尸骨而还。此二役则是崤之战的余波。虽然秦穆公算是血洗了前耻,可是自此之后,秦军不再试图通过崤山打入中原。因为崤山的险要依然是秦国人难解的心结。

兵家看点

崤山是秦国出关的必经之路,所以崤山在秦晋争霸中也就成了一块必争之地。秦得此地,则出关之路畅通无阻;而此地一失,晋国就可利用崤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死死扼住秦国东去的咽喉。

后来秦国调整战略,任用贤能,南结楚国,向西发展,秦国国力日益强大。到了三家分晋,晋国便无力再与大国抗衡了,自家分裂,实在可惜。而秦国再次夺回崤函之地是在战国中期,从那时起,崤山成为秦国夺取天下的桥头堡、前哨站。

2.汉匈西域争夺之地——天山

天山地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西北边陲,是亚洲中部的一条大山脉,横贯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中部,西端伸入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天山长约2500千米,宽约250—300千米,海拔3000—5000米。最高峰是托木尔峰,海拔为7443米,汗腾格里峰海拔6995米,博格达峰海拔5445米。这些高峰都在中国境内,峰顶白雪皑皑。新疆的三条大河——锡尔河、楚河和伊犁河都发源于此山。

天山的雪峰——博格达峰上的积雪终年不化,人们叫它雪海。在博格达峰的山腰上,有一个名叫天池的湖泊,池中的水都是由冰雪融化而成,清澈透明,像一面大镜子。洁白的雪峰,翠绿的云杉倒映湖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是新疆著名的旅游胜地。

横断丝绸之路

天山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与中亚、西亚联系的重要通道,托木尔峰东部的南、北木扎尔特河谷,便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支线。天山山脉把新疆分成两部分:南边是塔里木盆地,北边是准噶尔盆地,这样的地形使其不仅能遥控新疆全境,更能横断丝绸之路。

西汉时,细君公主、解忧公主下嫁乌孙王,即通过此道。驰名中外的唐代高僧玄奘,唐贞观三年(公元629年)去印度取经也经过这里。他在其《大唐西域记》中对托木尔峰分水岭一带的惊险环境进行了生动的描述。唐太宗时还在博格达峰下设过“瑶池都护府”,管理天山地区。据传“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曾登上天山博格达峰,并在此会见了当时西来传道的长春真人丘处机。清朝乾隆年间,新疆都统明亮曾登博格达峰和天池一带,勘察地形,开山引水,并在天池渠口附近立石碑纪念此举。在天池附近还有不少名胜古迹,过去这里曾经建有十几座古刹,清乾隆年间曾在此修建过福寿寺,因用青砖铁瓦建造,又称“铁瓦寺”。天池西面还有东岳庙遗址,池下有无极观。这些名胜古迹,又为天山增添了诱人的魅力。

这样独特的地理位置,在过去的数千年之中,究竟见证了怎样的历史风云呢?

汉匈争夺的焦点

在玉门关和阳关以西,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葱岭以东有一片广袤而又神秘的土地,这就是被西汉人称为“西域”的地区。西域的范围大体上相当于今天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有时葱岭以西的一些地区也被包括在内。可是在西汉初年,中原地区的人们对西域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直到汉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张骞率领一百多名随员从长安出发,进入陇西河西地区,这样的局面才慢慢改变。汉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历经13年漫长的时间,张骞终于返回汉朝,带回天山地区及中亚古国,如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及其他传闻中的五六个国家和塔里木盆地南边诸国的地理、物产、风俗的详细资料,并向汉武帝作了汇报。

汉武帝遂于汉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发动了“河西战役”。骠骑将军霍去病一举击溃了匈奴在河西地区的部队,迫使匈奴驻守在河西地区的浑邪王杀休屠王后降汉,收复了河西地区,控制了中原通往西域的道路,在与匈奴争夺西域的斗争中取得了一个初步但又极其重要的胜利。

汉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著名的漠北大决战爆发。匈奴在连续失去河南、河西两个战略要地之后,又遭到卫青、霍去病两路大军的夹击,匈奴东部的左贤王与中部的伊稚斜单于均受到重创,逃往漠北,从此“漠南无王庭”。匈奴在汉北部边境全线失败后,其势力开始转移到其右部,更加强化了对西域的控制。

西域自从老上单于时开始隶属于匈奴,至汉元狩年间已经60余年。匈奴在西域的统治十分暴虐,视各国如僮仆,在天山之北的焉耆(王治今新疆焉耆西南)、危须(王治今新疆焉耆东北)、尉犁(王治今新疆库尔勒)间设置“僮仆都尉”,负责从诸国聚敛赋税。西域各国,尤其是与匈奴相邻的天山北麓诸国畏之如虎,不敢抗命。西域东北的蒲类本是一个大国,因其国王曾得罪匈奴,单于遂徙其壮民6000多人于匈奴右部阿恶地,号曰“阿恶国”,其老弱逃亡于山谷间,才得以保存国号,但从此一蹶不振。匈奴对西域各国的生杀予夺,由此可见一斑。如果汉朝不能将匈奴势力逐出西域,就无法避免匈奴从其右部卷土重来,边境战争的胜利也就不可能巩固。在这种形势下,争夺西域遂成为汉匈战争的新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