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根本睡不着，听到李红芬识相地把灯熄了关上门退了出去，他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翻了翻口袋，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了起来。
李红芬和巧儿她们挤在了一个炕上，还算是给赵为民留了点儿面子。
大半夜，趁着大家伙都睡熟了，赵为民披上衣服出了门，不用想就知道孙庆成在哪儿，赵为民轻车熟路到了胡寡妇家里敲开门，硬是把孙庆成给拽了出来。
两个人躺在麦垛上，任凭孙庆成怎么问，赵为民死活就是不开腔，愣是把两个人身上装的烟都抽完了，他才道出了事情。
“你说你是不是想不开，要是和李红芬处了对象多好，她对你的那点儿意思你还看不出来？”
“意思是看出来了，人没看上。”赵为民和孙庆成躺在麦垛上吹牛×的时候这么说着，他嘴里含着一截麦梗儿，那时候还没有叼着牙签儿的小马哥。
“你要是和她处了对象，凭她爸的关系还不把你留在城里了，当兵进部队都不成问题么。”
“那我成了啥？跪着要饭的？”
李红芬家和赵为民家是一个大院儿里的，李红芬的爹是个滑头，是出卖了不少人才站稳了脚跟的。有一次孙庆成他哥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两瓶白酒，李红芬非逞强自己喝了一瓶，喝完了之后就把赵为民拽到阳台上，二话不说脱了衣服，说什么要以身相许，赵为民硬是把门一摔就走了。
赵为民倔，也是头倔驴，得顺毛摸索，要是逆着他的劲儿，谁说啥都白扯。
“要我说啊，”孙庆成嘴里叼着一截麦秆，“你就是命不好，命里面注定遇上了这么一个，没治，送上门来赶也赶不走。”
“你别说那些废话，我是让你帮我想想主意的。”
“其实说这么个话，李红芬这个人也不错，除了有小姐病、爱靠着家里的关系耀武扬威、总看不起人、对你特别死皮赖脸之外，不也没什么毛病了么，挺好的人呀。”
赵为民回过头来瞪了孙庆成一眼，“那要这么说的话，傻妹儿除了脑袋不好使、有点儿疯疯癫癫的之外不也挺好的么，你怎么不娶了她呢，还比李红芬缺点少。”
“那问题是第一，傻妹儿又没爱我爱得死皮赖脸、要死要活的，第二，我又没占人家便宜，把人家肚子弄大。”
“谁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儿了，我还总觉着我被她占便宜了呢，我怎么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对呀，你又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万一真是你喝完酒脑袋一热把人家给怎么着了呢？你又不能去问李红芬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算真是她不对，人家现在都跑过来让你娶她了，你觉着你能问出来真话么？”
孙庆成的话确实有道理，让赵为民哑口无言，“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娶了她吧，人家肚子里有你的血肉，你把人家弄成这样还想赖账不成？”
“那你怎么不把胡寡妇娶了呢？”
“我说我不娶了么，我还告诉你，我肯定娶她，我得给她幸福，谁也甭想拦着！”孙庆成拍了拍赵为民的肩膀，“为民，你的心在白妮身上，这我知道，可是白妮死了，不能让心也跟着死了，明白么，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推开院门的时候，李红芬蹲在门口，头埋在膝盖上睡着，赵为民觉得心酸，拍了拍她的脑袋把她扶了起来。
“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出去，让我着急死了。”
“没什么事儿，”赵为民看着李红芬，“我娶你。”
“你……你这是认真的？”李红芬结结巴巴地说着，声音也哽咽起来，泣不成声。
“对，我是认真的，我要娶你。”
“好，那我明儿就回去和我爸说这件事情，你放心，新房我家都准备好的，等咱俩一度完蜜月我就让我爸给你安排个工作。”
赵为民摇摇头，“那就不用了，我还在这儿当我的知青，婚事就在这儿办。”
“那为什么呀？”李红芬瞪大了眼睛，“咱俩结婚了，你当知青，我在城里上班，那想见面了怎么办？”
“你休息的时候就来看我。”
“可是……”
“你就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吧？”
听到赵为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红芬点点头，想不答应也不敢了，“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赵为民要结婚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乔晟和鬼子六也没告诉，鬼子六在家养伤，前两天赵为民曾经上山去看过一次。
突然一觉睡醒，自己的命根子就没了，鬼子六差点儿没晕死过去，捶胸顿足哭了个死去活来，好在杨青已经怀孕了，没几个月小生命就要诞生了，也算是没有给鬼子六家绝后，不然的话他都不想活了。
没有什么大操大办，赵为民和李红芬一人换了一身新衣裳，喝了交杯酒也就算是举行了婚礼了。
“哟，那就入洞房吧！”白九龙笑着说道。
傻妹儿拉着巧儿从后面追着，刚走出堂屋门口就听到有人敲着门。
是杨青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外面，赵为民先是一愣，不是没有告诉鬼子六自己结婚的事儿么。
众人停住了脚步，赵为民和白九龙急忙走出去给杨青开门，“进来坐会儿吧！”
杨青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白老爷子，您闺女，白妮！白妮！有消息了！”
白九龙身子一趔趄，眼睛就红了，“在哪儿啊？”
“带来消息的人现在就在我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