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雪地里打了个滚，白九龙指着赵为民，“你先站在这儿。”
说着，他从后院悄悄绕到了侧面。
前院站着三个人，火光之下，映射的是巧儿一家三口的脸。
白九龙和赵为民不敢久留，两个人没有说话，生怕被发现，赵为民跟着白九龙在黑暗之中一路小跑。
“你说刘家人放的火？烧自己家的房子？”
看着赵为民激动的样子，白九龙不禁笑了，他点了点头，摸摸怀里，跑出来的时候把烟袋锅落下了，这下完了，没烟抽就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那为什么啊？他们想杀了咱们？”
“你总算是开窍了。”
赵为民想不通了，他一直没说话，直到白九龙站住了脚步，“就是这儿了。”
“来这儿干嘛？”在赵为民面前的是吃晚饭前找白九龙时的那个破屋。
“你过来就知道了。”
破旧的院子里，地上到处都是茅草和废弃的木头，白九龙走到院子当间，一把掀起上面盖着的茅草，一口井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赵为民长大了嘴巴问着，激动不已。
“还记得那天我让你从地上捡的东西么？”
赵为民想了半天才想到那天白九龙泡脚的时候，从他的裤子上掉下来的东西，那时候白九龙问自己那是什么，自己不知道。
然而最后白九龙也没有告诉自己那到底是什么呀，赵为民纳闷儿地看着白九龙，“记得，那是什么啊？”
“苔藓。你们这些城里的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白九龙指着井，“这个时候的井都是枯井，苔藓都干在上面了。”
“我还是没明白。”
“这么给你说吧，那天我看到裤子上沾上了这玩意儿，我就在想我们到底是从哪儿出来的，在那个冰壳里是不会有这个东西的。”
“然后呢？”
“那天出去遛弯儿的时候我去了咱们掉下去的地方，之前咱们去的时候的脚印儿已经被头两天下的两场雪盖住了，不过隐约还能看见，但是我没找着刘壮他们的脚印，刘壮说的是他们是从那个冰壳上面把咱们救出去的。再者说了，那个冰壳上面破的地方还是天然的痕迹，如果他们要是把咱们从下面拉上去的，肯定应该有个绳子的印儿，可惜没有。”
“也就是说咱们不是被刘壮他们从冰壳救出去的，而是从一个有苔藓的地方被救出去的。”
“没错。”
“刘壮他们把咱们从一个有苔藓、而且还和冰壳相通的地方救上来，但是并不想让咱们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然后他们一直照顾咱们，好吃好喝但是就是什么都不让咱们知道。”
“对。”
“那他们是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是我知道如果被咱们发现了那个地方的话，他们就得杀人灭口。反之来说，只要咱们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的话，他们不会杀了咱们。”
“这么说的话……他们已经动了杀意了，那个地方难道就是这个井口？”
白九龙点了点头。
“刘壮他们是不是和咱们这一次来的这件事儿有关？”
“这个我不好说，但是我看八 九不离十。”
“那他是乔家那边的人了？老司算是乔家那边的么？”
“如果是老司派的人的话……”白九龙爬到了墙头，“如果是老司派的人不会这么客气，当初就把咱们解决了。”
“我看他们现在也不怎么客气。”赵为民低声嘟囔着。
“对，是不怎么客气，他们来了，”白九龙说着从墙头上跳下来，“刘壮他们来了。”
“那怎么办？咱们先藏起来？”
“人不少，我看他们是来抓咱们的，先下去再说，不然可能就没机会了。”
白九龙话音未落就顺着井沿的麻绳溜了下去，赵为民紧随其后跳进井里，把井口草草盖上时白九龙已经落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井下有一条通道，赵为民舒了口气，幸好不像在冰壳里那七八个通道。
通道是平行于地面的，刚够两个人钻进去，白九龙在前，赵为民跟在后面，井上嘈杂的声音透了过来，紧张万分。
白九龙在通道里十分灵活，没一会儿赵为民就落在了后面。
“小心点儿。”白九龙指着头顶，上面镶着针板，赵为民心里直嘀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需要下这么大的工程？
本来就狭窄的通道由于头顶的针板更加狭窄了，白九龙让赵为民拽着自己的腿，白九龙的胳膊和赵为民的脚同时用力，两个人像是被绑在一起了一样，这样才能稍微加快一点速度。
越往里爬就越省劲儿，赵为民感觉到身体的倾斜，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倾斜的滑坡里。
又爬了大概不到十几米，通道宽阔起来，身后的响声也越来越近，赵为民心中着急，顾不上头顶的针板已经把后背划得血肉模糊。
周围突然变得一片开阔，让赵为民突然有点儿不适应，一下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才好，黑暗之中，白九龙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拉着自己往前走。
通道中已经可以看到火光，那些人就跟在自己后面，赵为民连大气都不敢出，跟着白九龙一直往前走。
嘈杂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赵为民感觉到自己手心都是滑腻的冷汗，白九龙却十分的镇定，步伐稳健，丝毫没有紧张之意。
突然，白九龙停住了，他好像把什么推开，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紧接着，赵为民被推搡着塞进了一个像是柜子的东西里面。
盖子被白九龙又合上了，从缝隙之中，赵为民看到了刘壮带着十几个人钻了进来，他们手里高举着火把，把墙壁上的灯都点亮了。
这时候赵为民才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从通道出来，自己位于一个非常宽阔的地方，怎么也有几千平方，自己则位于刚从通道出来不远的地方，直对着通道的地方连火光也不及，像是野兽的嘴巴，黑洞洞的大开着，不知道尽头通往哪里。
突然，周围响起了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规则地撞击着地面，一声一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赵为民的心跟随着那些声音咚咚直跳，声音越近就越清晰，仔细听来好像是从通道那边传过来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赵为民不断地思索着，像是那样狭窄的通道里人钻进去了连身子都直不起来，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呢？
他的目光从缝隙中偷 窥着刘壮他们，很显然，他们也在困惑着，大部分人都乱了阵脚，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壮目光如炬，眼神里透出了异乎常人的冷静，再不是以前那个伪装得和气待人还有点儿憨呼呼的刘壮了，他深色锐利地看着通道的地方，手里攥紧了猎枪，目不斜视地看着通道的位置。
赵为民也被刘壮的情绪感染了，紧张地盯着通道那里，连气都不敢出，那声音一下一下像是砸在他的心上，越来越近的时候，赵为民都无法呼吸了。
通道口慢慢浮现出了人影，是一个身着军装的人，面如土色地向前走着。
赵为民顿时一愣，脑子立马不转了，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了当兵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是误打误撞也不会这么凑巧就从井里下来了吧？
而且……赵为民隐约感觉到了不对，然而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之前那个声音，咔哒咔哒的，十分诡异，现在看来倒像是当兵的穿着的军靴发出的声音。
可是问题是一个人肯定发出不了这么大的声音？一群当兵的闲的没事儿了跑到这儿来？肯定不可能。
刘壮他们一等人也发现了不对，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个个都长大了嘴巴，连刘壮脸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紧接着一排排的士兵鱼贯而出，像是变戏法一样，排着四人的方阵，步伐整齐。
赵为民突然脑门儿一亮，他再仔细想来那诡异之处不禁头皮发麻。
那些当兵的排着四人的方阵……四人的方阵！从墙壁里钻出来了！
而且，他们都紧闭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