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宁牵着她的手出去,她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仿佛这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缓缓地自他的身边经过,衣裳摩擦,她的心跳的厉害,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生怕一瞬间的分神就会被强烈的忧伤击败。
他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身形一顿,脚步停了下来,却还是没有回头。
朗宁有些不明缘由,偏过头来看到浅夏的表情,心里有了一些了然。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着:“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她没有想到再次相遇竟是这样的情景,只是匆匆一瞥,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多日未见,他看起来消沉了不少。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只是沉默,手指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冬生,不,乔先生,请你放开。”沉默了许久,她终于开口,却不知应该怎样去称呼他。
乔冬生的身形微微一震,本是那样熟悉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像是隔了一重山,再也无法逾越。
他却还是不肯放手,浅夏向后退了一步,狠心挣脱。
“他是谁?”他仓促地开口。
明知道两个人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还是会忍不住嫉妒。
胸腔里像是突然燃起了一团火,瞬间的怒意想要将整个世界都毁灭。
“乔先生,这和你没有关系。”她也不想这样绝情,却不知为何一开口就这般伤人。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若是你和林萧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可是我怕你会想不开被人骗。”
“谢谢关心。”她觉得再也不能多呆一刻,眼泪仿佛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硬生生地说出了这四个字就转身离开。
乔冬生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最终什么都没说,叹了一口气离去。
浅夏出了酒店的门,还是恍惚,似乎灵魂早已经游离在外,只剩下麻木的躯壳盲目游荡。
走了一阵有些累,她随意坐在了街边的马路牙子上,双手抱膝,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间。
突然好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失去了,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她正剩下一个人了。
朗宁离开了浅夏回到包间,他知道母亲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番话。
他们朗家和凌家是世交,他和心芷自小一起长大。
在两家的心中,早已经默许了两人的姻缘,只等年龄合适,就直接走进婚姻的殿堂。
听着母亲在耳边絮絮叨叨,他的心思早已经跑了很远,想起自小和心芷在一起的种种,他一直都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
他知道心芷对他的爱慕,也曾有想过两个人以后的生活,仿佛这一生与她在一起便是顺理成章。
可是某一天,他却突然厌烦了,厌烦了这样毫无波澜的人生,厌烦了这样像是早已被设定好了的未来。
朗夫人的说教还没有结束,朗宁突然有些担心浅夏的状况。
他不知道她与刚刚的那人之间有什么样的纠葛,或许他就是林萧提起过的乔冬生。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有些突兀地打断正在说话的朗夫人,“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出去一下。”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朗夫人刚刚想要制止,朗宁已经冲出了包间。
他有些心急地冲到大厅,整个大厅空空荡荡的,并不见一个人。他的心一下子失落了起来,有些失神落魄地朝外走着。
想起刚刚的匆匆一瞥,他对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样具体的印象,只是觉得他的眼眸特别的深沉,深的像是一片海,无论什么东西落进去就再也浮不起来。
他无意识地往前走着,突然看到街角蜷缩着的那一抹纤细身影,心间一瞬间的刺痛,隐隐竟然心疼了起来。
他同她虽然只相处了很短的时日,却经常听林萧的提起过她。他一直不解,她究竟是有什么地方特别,可以让林萧对她那样痴情。
听的时间愈长,对她的兴趣也愈大,就像一张臆想中的图画。
因为见了她,因为与她相处了这段时日,渐渐立体起来,逐渐流露出其独特的魅力。
他想,她之所以会这样的让人心疼,大概是因为她总是这般努力地生活着。就像是山谷里的野花,明知道会没有人欣赏,还是会努力绽放,只是想完成自己的使命,只是让自己无愧与心。
他轻轻走了过去,也在她的身边蹲了下去。她虽然低着头,还是能感觉到瞬间出现的阴影。
虽然此时并不想被人打扰,她还是抬起了头,看到朗宁蹲在自己身旁,一脸深沉地看着自己。
他很少有这样深沉的表情,与他一副喜感的娃娃脸很不相称。昏黄的路灯照在他的侧脸上。
她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他,发现他的睫毛竟是那样长。被路灯一照在眼睑下投下两排暗影,像是微微颤动的蝴蝶,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抚。
像是又回到了少年时光,而在她对面的就是她的清许,他一直都在,从未走远。
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清许。”
朗宁听到了这一声,心中颤动了一下,却没有动,也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像是失了魂魄,虽然是看着他,眼神却是一片空洞,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看他没有动静,继续小心翼翼地开口,“清许,你去了哪里?你知道我很想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