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门出了包括雷霆、雷达、雷震、王猛在内的六十余口人命血案,是何等大事,全堡上下无一不披麻戴孝。
院门外的陈老三正要向姜武发动第二次攻击欲以命相搏时,院门已大开,蒋川和赵顺风已率领大批雷门弟子赶到,二人并排立在院门前,身后不下百余人,众人均手持兵器,目光中似要燃出火来,只待二人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恨不得马上将姜武碎尸万段而后快。
姜武面不改色,向蒋川和赵顺风抱拳作礼,“在下姜武,深知犯下大罪,其中原委,实出无奈,内心确有天大的苦衷,特来负荆请罪,面见林掌门说个清楚,敢问二位头领尊姓大名?”
蒋川抱拳还礼道:“在下蒋川,这位是本门吉州分舵人称千里追风的赵顺风赵舵主。”
“蒋兄弟无需如此对这厮客气,六十余口人命,岂是言语能够说得过去的!”赵顺风话音方落,不等姜武说话,身形骤变,如鬼魅般掠至姜武身前六尺,双拳齐攻,向姜武前胸击到!
姜武身形暴退八尺,避开双拳,强大的拳风袭来,衣袂飘飘。
赵顺风双拳击空,穷追不舍,千里追风的轻功果然不同凡响,人影如鬼魅般在姜武周围快速移动,如幻影般的将姜武围在其中。
赵顺转眼间已攻出三十九拳!无奈对方的身形更快,以极其高明的身形步法将其化解,三十九拳尽数落空,对方只守不攻,竟是有意让着自己一般。
“啊!”赵顺风一声暴喝,纵身一跃,人已离地二丈有余,半空中身形骤变,双拳急挥,瞬间幻化出近百个拳影扑向姜武!
幻影神拳!
姜武顿觉強大的拳风杀气瞬间袭到,难以闪躲,背上的血焰神刀颇具灵性,如同知道主人有难一般,应激性的发出如婵翼般的振动!
对方这一杀招眼看难于抵挡,如若血焰出鞘,对方非死必伤,只怕那时语儿心中的仇恨更难化解,姜武顿觉心中有种苦涩至极的感觉,索性背过身去,闭上双眼,迎向对方无坚不摧的拳头。
“蓬!”夹杂着“噌!”的闷响声中,一个灌注着強大真气的如饭钵般大小的拳影在距姜武背心六尺的空中从密密麻麻的拳影中疾射而出,正好严严实实的击在姜武背心的血焰神刀刀鞘之上!
受强大的外力所震,血焰神刀如标枪般的向姜武头顶上空脱鞘破空飞出数丈,半空中发出一声浑厚绵长的低鸣。
姜武的身体屹立不倒,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喉间泛起一丝咸味,嘴角已有丝丝鲜血溢出!
半空中的血焰神刀笔直而下,“嗞!”的一声,分毫不差的没入刀鞘之中,婵翼轻颤之声如同呜咽。
受強大的反弹之力所震,飞出离姜武三丈开外的赵顺风险些站立不稳,身受重伤摇摇欲倒,口中喷出一股血雾!
蒋川忙纵身掠至赵顺风身旁,伸手去扶其臂膀,只听“啊!”的一声,雷洪已攻出,手中鬼头大刀向姜武猛劈!
姜武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痛苦难受,正上抬去护胸口的右手探及胸的衣兜里还有三、五枚铜钱,眼看鬼头刀将至,顺手摸出一枚,将那枚铜钱夹在拇指和中指之间,稍使力道一弹,那铜钱脱手飞出,正好击中雷洪握刀的右手腕部关节。
雷洪只觉右臂发麻,腕部皮肉生疼如针如刺,“哐嘡!”鬼头刀已脱手落地。
姜武道:“我本意前来贵门总舵向林掌门负荆请罪,说明事件的真实经过,诸位又何以如此苦苦相逼,何不待我面见林掌门说明原委,林掌门一声令下之后,众位头领再群起而攻之也未偿不可,诸位欲取姜武这项上人头,也不急于这片刻工功吧?”
这时堡中一名小头目张俊匆匆行至蒋川身前,“禀舵主……”抱拳正欲跪下说话,蒋川道:“免礼,掌门怎么说?”
“掌门说:‘你告诉那姜武,本座有恙在身,不想见他,我与他仇深似海,决定今生老死不相往来。’”
张俊的话众人均听得清清楚楚,姜武只觉胸中气血突然暴涌上冲,“哇!”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身体摇摇欲倒,“老死不相往来?她当真这么说?”
张俊道:“犯下弥天大罪,还想巧言开脱吗?你死了这条心吧。”
“语儿……!”姜武悲切呼喊之声响彻屋宇,身体倒下的同时看见蒋川手中紫竹箫瞬间攻到,已距姜武胸膛不足七尺!
姜武此时因过于悲痛,反应迟钝,浑身使不上劲来,倾斜的身体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如何能抵抗致命一击的紫竹箫!
眼看紫竹箫离胸膛不足三尺,姜武本已颓废衰竭的身体激发出一股劲来,免強挥动右劈,欲反手去抓蒋川手中的箫,却迟了,“咔喳!”声中,掌骨碎裂,紫竹箫已洞穿掌心!
箫身后劲不减,眼爱箫头离左胸不足三寸,弓背后怂的同时被箫身洞穿的右掌继续向推进,双方均在用力,速度更快!
蒋川见对方受伤,不退反进,以命相搏,心下一惊,握住紫竹箫的右手已被对方拇、无名、小指抓住,食指和中指已扣在自己的腕脉之上,姜武反手一带,蒋川顿感整条手臂麻软生疼,紫竹箫脱手,居然对方掌心穿了个血洞还能如此,若非手下留情,只怕自己已腕脉断裂,一只手早已废了。
蒋川身体被抓带侧倾的同时,姜武左掌已一掌推出,虽不足平时五成的功力,却也让蒋川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的飞出三丈,跌跌撞撞的勉强站立不倒!
姜武以左手拨出洞穿右掌心的紫竹箫,伤口血流如注!将那支箫狠狠的摔下,箫身爆裂折断声中,伤痛欲绝的心更加悲凉……
“上!”雷洪一挥手,身后的百余名雷门弟子一拥而上,将姜武团团围在中间,负伤的赵顺风和蒋川也一跃而起,加入战团,各式兵刃从姜武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的攻到!
如今退无可退,一时间拳脚兵器破空之声大作,凭着那股颓废衰竭中激发出来力气,姜武以极快的身形在人群中间左闪右躲,转眼间已有六七人受伤倒下。
众人围攻越加凶猛,姜武左肩已被蒋川手中的一支判官笔划出一道三寸余长的血口,一大片被血水染红的白衣更显殷红,对方又有十余人受伤倒下,事出无奈,姜武手下留情,委身求全,只恐误会仇恨更深,故出手均尽量不伤对方要害,以免致人死亡。
赵顺风左腰部被踢中一脚,渐感不支,已退出战团。
姜武心道:照这样一味忍让下去,只怕还未将对方百余人尽数摆平,自己已身首异处,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命丧于此。双足一跃,离地三尺,身体旋转,血焰神刀已然在手,未出鞘的宝刀以五层功力在空中环形扫出。
一股強大的力量如冲击波般从人群上方由中间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方圆二丈的人群如草垛子般的倒下,虽不足以致命,功力尚浅者一时却难以再战!
情急中运功抵抗的蒋川摇摇欲坠的身体勉强站立不倒。
姜武身体如标枪般离地而起,至三丈的空中几个腾跃,人已落在十余丈外的院坝边缘。
走……
姜武就这样无奈的走了,走得那么悲凉,一袭白衣踉踉跄跄的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天边传来数声鸟叫,如同在鸣唱一首让人心酸的悲情挽歌……
蒋川和赵顺风強忍伤痛与雷洪一起前往林诗语处,蒋川向林诗语报拳道:“禀掌门,方才我等与姜武在院门外一战,那厮果然武功了得,堡中受伤弟子包括在下和赵舵主在内共一十九人,其中重伤三人,其余人等均是些皮肉外伤,并无人牺牲。”
林诗语道:“不知……他怎样了?”
雷洪道:“那厮听了姐姐的话气得吐血,右掌被蒋舵主的紫竹箫穿了个洞,左肩部又被判官笔划了道血口,已逃之夭夭。”
林诗语道:“不知蒋大哥,洪弟和赵舵主伤势如何?”
赵顺风道:“谢掌门惦记,我等伤势并无大碍,调养些时日便可康复。”
蒋川道:“其实我早已看出定是那姜武出手留有分寸,否则只怕我等早已……唉!”
赵顺风道:“是啊,若非如此,只怕我这腰椎骨已断,难免留下半身瘫痪的恶疾。”
雷洪看着有些发青的腕脉寸口,将话题转开,“姐姐不要过于担心,那厮必不敢再来,请姐姐安心养伤便是。”
林诗语道:“好,姐姐知道了,待明日姐姐身体稍好些,便和弟弟到父亲、大伯及众兄弟的亡灵前跪拜,蒋大哥,赵叔叔,洪弟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三人向林诗语抱拳行告退之礼后转身走出卧房。
夜幕降临,屋内亮着烛光,大院内僧人超度亡灵的诵经声和敲打法器之声隐约可闻,林诗语心情越加莫名的沉重与苦涩:姜武,莫非是林诗语当真错怪你了吗……坐在软蹋上正欲宽衣就寝,屋内异响传来,心下一惊,目光循声看去,隔着屏风,屋内不知何时已站着个人!
那人脸色苍白,满面愁容,一袭白衫血迹斑斑,左肩和右掌的伤口虽已用布条包裹,鲜血仍在外渗,右掌渗出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