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别苑是雷门总舵的一座小小的三合院,是林诗语起居之所。
蒋川随林诗语在书香别苑的客厅内坐下,屋内两盆炭火燃得正旺,让人感觉温暖而舒适。
林诗语道:“珠儿,上酒。”
叫珠儿的丫鬟端上来一坛陈酿,开了封口,一股浓郁的曲香在屋内散发开来,林诗语道:“诗语出生那年,娘亲亲自为诗语窖藏了十二坛上好的刘郎,以备诗语长大成人出闺之日晏请宾朋之用,只是如今娘亲不知去向,生死不明,诗语尚未婚嫁,武哥已与世长辞,阴阳永隔,这美酒也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和美好,世事沧桑,均不尽人意,千丝万缕的忧愁,无穷无尽,如同饮不完的苦酒,蒋大哥,来,诗语敬你一杯。”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是啊,世事每每不尽人意,人生往往得不偿失,掌门之遭遇,蒋川亦有同感,纵然功名利禄再高,内心存在的心结不解,便会带来无穷无尽的伤感,让人无法释怀。”蒋川举杯一饮而尽,继续道:“在下为情所困,庸人自扰,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常以萧声抒发内心情志,却不知纵然吹奏千遍万遍,梦里凤凰于飞,天空海阔,每每半夜醒来,梦想遥不可及,内心只有无边的空虚和寂寞,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唉……不说这些了,今日掌门屈尊,请在下喝酒,川在此谢过,在下身为巫州分舵舵主,此生定当追林掌门,以命相许,效犬马之劳,林掌门在上,蒋川敬您一杯!”
二人举杯同饮,林诗语甚为感动,“蒋大哥言重了,诗语一介女子,代理掌门一职,实出无奈,以后本门大小事务,还要仰仗蒋大哥和众位叔伯兄长。想不到蒋大哥竟是如此痴情之人,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更何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她了解你如此一往情深的心意,定会为之感动。对了,不知未来的蒋大嫂叫什么名字?”
“叫……”蒋川竟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腼腆,吞吞吐吐的道:“叫……唉……还是不说的好。”
林诗语看着蒋川紧张兮兮的样子,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竟至于如此,感觉有些可笑,又想当初姜武何偿不是如此,梦庄药浴疗伤的香艳,双方那紧张兮兮的一惊一乍呈现在脑海,随之而来的是说不出的心痛,“蒋大哥至少还有个念想,有念想就有希望,比诗语幸运多了,来,诗语再敬你一杯!”
两人边饮边谈,又对饮了数杯,醉意袭来,蒋川起身向林诗语抱拳躹躬行礼,“人死不能复生,林掌门请节哀,保重身体要紧,看着掌门如此悲伤,在下何偿不是一样心痛,夜深了,蒋川告退。”
借酒浇愁愁更愁,林诗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勉强站起身来,感觉头重脚轻,无奈的向蒋川点了点头。
蒋川转身走向屋外,阵阵心痛的感觉袭来,身不由己般的停止脚步,低声道:“其实蒋川暗恋之人,便是……便是林掌门。”说完加快脚步走出客厅,声音低如蚊蚁,也不知林诗语听没听到……
子夜时分,楚天衣宽衣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虽已是深冬,阵阵酒意袭来,不但丝毫感觉不到寒意,反而胸腹阵阵燥热涌动,向全身扩散开来,看着烛台上闪烁的烛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一个黑影如幽灵般的闪至窗前,楚天衣轻手轻脚的行至门后躲藏,只待对方一有下一歩的举动,便蓄势而发。
屋外的黑影体型纤纤,分明是个女子,侧耳贴着窗户倾听屋内毫无动静,又向四处张望没人,便伸手去推房门。
“吱……”门开了,也不知是楚天衣明知对方要来有意关门不上插销,还是酒醉后忘了。
那人一步跨进屋内,一袭杏色连衣裙,身材苗条,果然是个女的,烛光中婷婷玉立,貌美如花。
来人竟是潘媚儿!
潘媚儿环视屋内,不见楚天衣的踪影,面露诧异之色,“噫!这死鬼跑哪儿去了呢?”
“啊……”潘媚儿低声尖叫中,楚天衣随手把门一关,已将对方纤腰抱住,色咪咪的道:“心肝,想死我了。”
潘媚儿挣脱楚天衣的双手,“你个死鬼,如此捉弄人家,吓我一跳。”
“人家等了半天都不见媚儿,突发奇想给你个惊喜嘛,好了好了,吓到我的心肝宝贝,是天哥错了,媚儿不生气了好吗?”
“哼!”潘媚儿装腔作势的道:“等会儿雷霆过来,你才知道什么叫错。”
“雷霆”二字一出,果然非同小可,潘媚儿话未说完,楚天衣已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当真?媚儿你……不,掌门夫人您……您怎可如此薄情,如此害我,这该如何是好啊?”
“嘿嘿,不让他捉奸在床算是好的了,你如此色胆包天,轻薄于掌门夫人,可是杀头的大罪。”
“扑通!”一声,那楚天衣已被吓出一身冷汗,双膝跪地,抱着潘媚儿的双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语声哭腔,“媚儿……不,掌门夫人,在下该死,您怎可如此,平时在下对您一往情深,可在下有那个色心也没那个色胆的啊。如不是方才,方才才在酒席上您对在下……在下怎敢有此非份之想,您怎可如此害我啊。”
“哈哈哈哈。”潘媚儿笑靥如花,“你个死鬼,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对我一往情深,在酒席上怎么了?”
说来也巧,潘媚儿的笑声,正好被一个从屋外不远处经过的人听到,清冷的月光下,一袭蓝衣身影悄无声息的掠至,其轻功之高,速度之快,形如鬼魅,以壁虎功藏身附于屋檐下偷听屋内的说话,屋内的楚天衣和潘媚儿毫无察觉。
楚天衣当下心想:这潘媚儿不是明知故问吗?老子对你日思夜想的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一直不敢表露于声色,那九雷神掌非同小可,岂是好惹的,可今晚在酒席上你明明多次向老子抛媚眼,那眼神之销魂,如魔力所附,看得老子魂儿都随你飞了。老子出去小解之时,你竟借口身体不适回房休息尾随而出,那雷霆只顾和众头领说客套话也顾不上你,当下老子见无旁人,心想真是天助我也,酒后失态控制不住便向你表明心迹,欲一亲芳泽时,你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说同样对老子心生暗恋,今夜子时来老子房里相见。贼美人这不是下套子让老子钻,要老子的命吗?
楚天衣当下哭丧着脸,“楚某对如自己的亲嫂子一般的教主夫人您心生爱慕一往情深,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死罪,今日之事,如圈套一般,楚某泥足深陷,不能自拔,这圈套钻都钻了,还有何话说,只怪自己色胆包天爱错了人,如您不能高抬贵手,也请如实相告,圈套之事,缘由何在,让楚某死也死个明白。”
“好,请闭上双目,我让你睁开之时才能睁开,我便一切都告诉你。”
楚天衣已在心里开始打着如何逃离雷门总舵的主意,心想只等弄个清楚明白,睁眼之时,便破窗而出,亡命天涯,闭上双眼,只听潘媚儿柔风细雨的道:“天哥,媚儿没有骗你,其实媚儿也想天哥,只恨媚儿已为人妻,选错了人,那雷霆在外横行霸道不可一世,在内对媚儿何偿不是大呼小叫,稍不称心如意便辱骂连连、拳脚相加,丝毫没有软语温存、呵护有加,哪懂得男女之间的风情万种。”
“天哥,媚儿告诉您一个秘密,这次雷霆与姜武决斗其实是两败俱伤,姜武战死,雷霆也好不到那里去,他之所以闭关是因为功力尽失已形如废人,就连男女交合之事都无法进行,真是报应,之所以瞒天过海说什么研究出新的武功心法,闭关是为了让九雷神掌更上一层楼,是不想引起雷门众头领对新任代理掌门不服造反。”
“林诗语多年以来一直对我这个后娘怀恨在心,处处针对为难,如今大权在握,她有何资格任代理掌门一职,就算洪儿不争气难堪大任,天哥这样的人才不知强过她多少倍,那雷霆闭关恐怕没个三年五载也出不来,那时只怕媚儿早已被林诗语整死,成了地狱下的冤魂。”
“天哥,如今媚儿在这世上,已是无人怜悯疼爱之人,天哥你不是对媚儿一往情深吗,媚儿今生定不负天哥对媚儿的一番情意,现在便遂了天哥的心愿,将身子给了天哥。”
楚天衣虚惊一场,想不到原来被对方捉弄,事情竟是这般美好,正欲睁开双睛,“天哥,媚儿不叫你睁开双眼千万别睁。”潘媚儿嗲声嗲气声中轻解罗裳,衣物一件件无声无息的滑落……
藏身于屋檐下偷听的蒋川轻身一跃,一袭蓝衫转眼间已悄无声息的掠出十余丈,幽灵般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