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十几岁的时候自己闯关东到吉林扎了根,四十几岁才结婚生子有了我爸爸,我也是家里的独子,真是所谓的三代单传了,所以爷爷给我起了个特别霸气的名字叫孙侍龙,别人都说我的名字起得太大了,命格不够硬就撑不住这个名字,爷爷总是拿眼睛瞪着那些人骂他们胡说八道,说我是天生的龙命。我不懂什么龙不龙命,我只知道自己是个闯祸的命!从小就是祸精一个,天天和邻居家的小虎子“欺压百姓,横行霸道”把我们这方圆几里内的小孩都欺负了个遍,不服我俩管制的一律“家法处置”,隔三差五就有人带着哭闹的孩子到我家来告状,最后发展到年龄小点的女孩子见到我们咧嘴就哭,害我屁股没少吃亏,但是我天生就是心大,挨完揍接着四处野。
小虎子是我的死党,典型的膘肥体壮,头脑简单,用我们东北话说就是这孩子虎超超的,所以我们都叫他虎子,别看虎子那块头能装下我两个,但是他对我的命令是坚决拥护支持的,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偷苞米,掏鸟窝,拿弹弓子打人家玻璃都是常事,自然挨揍也成了他的家常便饭。我们棋盘街往南走有一个大菜园子,足有几个体育场连起来那么大,我们这每户人家在那都有地,大家都叫那南园子。南园子从我记事起就很少有人在那种菜了,响应政府号召挖土修铁路,所以里面经常能看见大大小小挖土留下的坑,这些大坑自然也就成了我们孩子的“军事基地”。
南园子里经常闹蛇,但是多数都是那种体积较小,没有毒性的。我第一次见到蛇就是在南园子里,这的孩子虽然调皮,但是却从来不去招惹这些蛇,老人们都说这是有灵性的的东西,惹不得。我们那时在南园子的主要游戏就是玩打枪,抢地盘,说白了就是每一伙人都有自己的大坑作为自己的军事基地,然后几伙玩枪战抢地盘,当我和虎子统领了所有基地以后就觉得在南园子玩已经没意思了,于是就开始打起了牤牛河的主意。我们这的人没有那么文邹邹的叫它牤牛河,都叫它大河,我从小爷爷就特别宠爱我,什么都依我,唯独就是不允许我去大河玩,可是那河对我们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大三伏天,一想到可以泡在清凉的河水里,我们幼小的心灵就蠢蠢欲动了,于是在一个闷热的下午,我和虎子还有两个胆大的小男孩终于没禁得住诱惑,跑到了大河边游泳,那件诡异的事也就发生在那天下午。
我们四个里面有一个年龄最小的叫二子,开始他是不想去的,但是架不住我们的软硬兼施,到了大河我们早就迫不及待的跳到水里了,只有二子站在岸边没下去,后来才知道,这小子不是不想下,是他根本就是旱鸭子一个,不会游泳,所以只能可怜巴巴的一个人坐在一块大岩石上,把脚泡在水里凉快凉快,我们三个在水里玩的不亦乐乎,大河水急,虎子他妈给他穿的大裤衩也是松,游着游着就被水冲走了,虎子一边喊裤衩裤衩,一边追,乐得我肚子都疼了,这时我一个余光就看见远处的二子已经下水了,一直往深处走,眼看水都没到膝盖了,我就很奇怪看他想干啥,谁知道他掉头又往回走,走的还不紧不慢的,这小子搞什么呢啊,我喊了两嗓子二子也没反应,只见他慢慢爬上岸,然后好像很害怕的回头看了一眼水里,拔腿就跑,鞋都跑掉了也没停下,一会就没影了,我傻愣愣的看着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时候天一下就阴了,不一会豆大的雨点就掉了下来,我们三个也不玩了,爬上岸就往家跑,我只顾着跑了,也没再想刚才二子的事。后来过了几天,我们一起玩都没见着二子,听说是生病了,我们也没在意,直到有一天我和虎子去偷别人院子里的葡萄,躲在葡萄架下,听见那些嚼舌的妇女们神秘兮兮的说着什么,仔细一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和虎子就都傻了。故事是这样的:
谁谁家的孩子去大河玩,坐在河边踢水,然后就听见水里有个声音说“小孩,你下来啊,咱俩玩”然后那孩子就说“我不会游泳啊”那声音就说“没事,你来吧,我教你,咱俩玩”然后那孩子就像魔怔了一样就下水了,眼看越走越深,那孩子一点也不知道,肯定是被那水鬼给迷了,自己干的啥都不知道,可是那孩子突然说了句“等会我回去把衣服脱了再下来和你玩”那声音也没什么疑意,然后那孩子就掉头走回了岸上,刚一上岸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吓的那孩子拔腿就跑回了家,当天晚上就发烧说起了胡话,那孩子妈妈赶紧找了个大仙一算,那大仙就说:这孩子命大啊,他身上有个菩萨救了他一命,紧要关头让他撒了个谎骗了那水鬼,才逃过这一劫啊。那孩子家就奇怪了,家里也不信菩萨啊,这孩子身上哪来的菩萨啊?那大仙说“一定有,你就找吧”后来把孩子全身上下翻了个遍,在那小孩的裤子兜里找到一个路边小摊买的那种钥匙扣,上面就是一个小小的菩萨像。那家人是拜了又拜,把菩萨供了起来,那孩子也就算捡了条命回来。我和虎子听完都傻眼了,因为我俩都知道,他们说的一定是二子,我俩也顾不得偷葡萄了,一溜烟跑回了家,发誓以后说什么也不去大河玩了!但是那时我们并不知道,二子的事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