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离烟一向俊美的五官此时布着阴骜嗜血,云千倾不禁叹息,离烟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什么使他如此失去理智,如果从最初他能平和对待一切,也许就不是今天的这番光景了。
夜凉如水,月色正浓,皇宫内院,宫墙层层叠叠,瓦檐翻飞,琉璃瓦在月华白的光芒中折射出暗芒,长廊画柱,寂静无声,不时有巡逻的侍卫穿梭在宫中,宣明宫,更是大家防守的重点。
一道敏捷的身影如飞燕掠过,眨眼无影,轻风荡过,四周仍是一片宁静,仿若无人。
诺大的寝宫内,宽大的床榻上睡着一个垂暮矣矣的老者,脸上的肌肤枯黄无色,唇干裂开来,眸光惨淡无光,就像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残延喘息着最后的一口气,忽然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他攸的睁大眼,声音冰寒的开口。
“你还是来了?”
一双厉眸抬起,盯着立在床榻前的人,他的儿子,东晋国俊美第一人的太子,此时脸色青郁难看,眼神幽幽的如狼一样残狠,是谁害他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是他吗?心里有一丝愧疚,正因为这愧疚,他才不忍心在自已死前亲口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知道他会来,所以他在等,如果不是等,他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你还没有醒吗?”他沉沉伤痛的声音响起来,欧阳离烟身子一震,眼神浮上赤红的血丝,银牙在宫灯的映照下,像染了血一样妖异,冷冷的盯着皇上:“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是朕的错吗?”皇上无力的笑,那声音沉闷如千年的叹息,缓缓的开口:“知道吗?你和你母后一样心胸狭隘,如果你能稍微敞开一点心菲,一切就会不一样了,你母后也是,你知道宁儿是怎么死的吗?朕外巡的时候,她赐了一杯毒酒给宁儿,还喂了五岁的离轩,你说怎么就有人如此歹毒呢,这样的人朕能容忍吗?能爱她吗?如果是你,你会要这样的女人吗?如果当初她和宁儿好好的相处,朕会废了她吗?”
欧阳离烟深受打击的后退一步,在他心目中母后是圣洁高雅的,从来没想过她原来是如此的歹毒,所以他接受不了皇上的说法,他一定是骗他的:“你好残忍,连母后死了,你都不放过她,还如此抵毁她。”
“朕抵毁她吗?”皇上的脸上浮起痛恨,如果可以三十年前他是不会娶她的,他后悔了多少年,就算不要皇位,就算和宁儿归隐山林又怎么样,让自已痛一生恨一生,悔一生,到头来还连累了儿子,皇上一脸疼惜的望着离烟。
“知道吗?朕多希望,你不要那么像她,那怕像朕一点点,一点点就行,可是你大了,越来越像她,她的狠毒,她的狭隘,她的阴险,一切一切,朕都看在眼里,每看一眼,便彻骨的痛。”
皇上说到这里停住了,喘息着,眼里泛起泪光,此时的他再也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上,那个令人害怕威严的人,此时他只是一个垂暮的老者,欧阳离烟的心浮起一丝松动,缓缓的倒退,可是想到自已失去的东西,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手腕一动,长剑指着他。
“你别想我会放过你,我不会放弃一切的,皇位是我的,谁也别想得到,我不会让给任何人。”
皇上闭上眼,什么也不说,那剑离他只有一寸之遥,他的脸上毫无畏惧,唇角是一抹松动,正在这时,林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寝宫内太子拿剑指着皇上,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太子,你千万不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这样你一生都会背负着这样的恶名的。”
“你?”欧阳离烟恼怒的冷瞪过去,看林公公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正想收拾一下这个奴才,忽然他的剑身动了一下,皇上竟然以手握剑生生的刺进了自已的胸前,欧阳离烟呆住了:“父皇,你在做什么?”
“离烟,既然恨我,就让这一切结束吧,快离开吧。”
皇上说完,头一歪死了,那林公公扑到皇上的身边轻声的啜泣起来,压抑的哭声,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侍卫,他知道皇上的心意,希望太子放下心中的仇恨,林公公飞快的动手催促太子:“你快走吧,一切都有奴才呢?”
他推着呆了的太子,欧阳离烟一纵身从窗前离开,夜风吹醒了他的思维,他的身子冰凉,手脚不停的抖索,他真的成了千古罪人,杀了自已的父皇,这样的他还配为一代帝皇吗?啊,夜色中如狼一样的吼声,可是如果他不能为帝皇,他不甘心把皇位让给离轩,自已喜欢的女人,喜欢的是他,自已的皇位还要给他,那么自已还有什么,所以皇位他绝对不会让给他的,父皇已经死了,他是太子,顺位继承人。
是夜,皇上驾崩,文武百官,皇子公主,皆传到宣明宫,一片哀恸之声,诺大的皇宫踱上了一层沉痛。
东晋一二零年,皇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丞相等人拥戴太子为帝。
宣明宫的大殿上,玉钩望着眼前的一切,欧阳离烟眼里的恨意,还有后宫皇子们的性命皆在她举手投足间,本想让欧阳离烟顺位继承,可看到他毫无悔意的样子,只怕他继承了皇位,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这也正是皇上当初担忧的事情吧,所以皇上才会下了密旨给她,她身上的责任重大,不仅仅是因为有私人恩怨,更因为不想皇室发生惨案。
就在文武百官参拜的一刻,玉钩一举手冷然的开口:“等一下。”
欧阳离烟和文武百官都望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见她冷漠,面不改色的开口:“皇上有遗召,”说完拿出一个明黄的密旨,一时间议论纷纷,文武百官一起望向丞相大人,丞相当机立断,玉钩身为东晋国的护国大将军,皇上把遗召交给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而自已此时若是敢有异议,只怕她必然拿自已开刀,当下不敢马虎,跪接遗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