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里偶尔也会有人来游玩,这并不稀奇。由于林区离县城比较远,路况也不怎么好。周围的农村居民又少,人们并没把这里当成一个休闲的好去处,所以来的人也少。
这稀稀拉拉的人群引起了李非的警惕。
如果这些人是游人,那么他们的行为就不能让人理解了。
这些人不寻找风景好的地方驻足欣赏,也不往林区山岭上爬。只是一个劲地往林深树密的地方钻。他们进了林子也不安分,而是从兜里摸出皮尺、钢卷尺一类的测量工具,丈量那些参天大树的胸径!
就连在林区最深处,李非也陆陆续续碰到了两伙行色匆匆的路人。
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李非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他最不愿意听见的词汇。
青冈木……油杉……银杉……香楠……五果枫……地板材……棺材材……造纸材……蓄木量……砍伐指标……收购价……发财!
发财?发财!
这些****的哪里是什么游人!他们是那些吃子孙饭的木材老板!
刚改革开放的时候,这种人就应运而生,他们走村窜寨摇唇弄舌,挥舞着手里的钞票,鼓动乡民,在短短的十余年间,就将立青县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砍伐一空!
现在,部队走了,轮到黑水洞林区了。
李非知道,县里肯定早就坐好了防范盗伐的措施,但是,李非担心,盗伐会换成合法采伐。
盗伐不过是周围的乡民东一棵、西一棵地零敲碎打,合法采伐就不同了,人家有指标,可以大模大样地雇上成百上千的人,对一片片森林进行毁灭性普伐!
谁会和钱过不去?
李非没办法静下心来恢复魔力了,他草草打了几遍拳,就披上衣服,离开了林区中心。
一回到电站,李非就觉得气氛不对。
今天又不是休息日,除了在厂房上班的人,办公楼、仓库、保卫、后勤、检修都应该有人在的。
但是现在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看厂房的方向,那里的水轮发电机还在运行着,那里应该还有人在上班。
到厂房里找到值班的同事,李非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出事了。
在进电站马路的森林最外缘,有人抢伐树木!马书记和站长正带着几十个员工往那边去了 李非大吃一惊!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刘文峰的电话。
这小子今天上班,现在肯定和马书记在一起。
电话接通,那边的刘文峰喘着粗气对李非吼:“快来!这里好多人!他们都疯了!他们要砍树!啊!不要抢老子的手机!老子不是在报警!”
后面一段话,不是对李非说的。
李非马上跑到电站站区,看看四周,没有任何代步工具,连保卫科的巡逻自行车也不在了。
李非一咬牙,掏出“天使之泪”法杖,对自己施放了一个“战神附体”。
然后,飞奔!
路两边的树木飞速向后退去,李非的身影就像一道淡淡的影子。
全力跑了将近二十里,李非看见了电站的专用车正停在前方。
跑到车边,往车里瞄了一眼,车里空空荡荡的。
肯定是马书记让车停在这里的,这个心思缜密的老家伙,对处理这类突发事故很有经验。
车如果太靠近事发地点,很容易成为冲突失利方的宣泄口,所以将车停在对方的视线之外,是很明智的。
他们肯定就在附近,李非停下脚步,仔细倾听。
前方,一公里处,有大量的人员聚集。
李非马上撒开丫子,向人声鼎沸的前方跑去!
刚刚跑到,就看见马书记和站长带着三十来个电站员工,正和几十名来历不明的人对峙着。
这些面目狰狞的人,个个手持板锯、大斧、柴刀,甚至有人手里还拎着油锯!
就是电影里演的,那些电锯狂人用来杀人分尸的凶猛道具!
在他们身后,已经有数百平方米的森林已经倒下了,地上留下的新鲜的树桩,白生生地刺眼。
黑水洞电站的员工们,正个个面色苍白地在战战兢兢的马书记的带领下,倔强地站在这群人的前进道路上。
“让开!莫挡老子的财路!”一个满脸凶戾的光头大汉手里拎着轰轰作响的油锯,瞪着站成一排的黑水洞电站员工。
“兄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这么搞是要不得的。”面无人色的马书记口齿还算流利。
“废什么话?你们都是国家粮吃着,铁饭碗端着,哪里晓得我们农民的痛苦!”大汉不耐烦地咧嘴骂道。
“我们早就不是吃国家粮了,我们现在自负盈亏……”一脸书生气的孙站长颤抖着道。
“盈亏你妈了个逼!滚!”大汉挥了一下手里的油锯,锋利的锯条差点割到对面的马书记身上。
大汉后面的数十名盗伐者也骂骂咧咧起来!他们边骂边举起手里的砍伐工具,刀具的刃口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着森森寒光!
眼看场面要失控,马书记马上大声喊起来:“盗伐树木是要坐牢的!伤了我们,你们也一样要赔命!”
“哈哈,知不知道法不责众?砍死你个犟脑壳,鬼晓得是哪个砍的!”抢伐者中有人马上大声尖叫起来。
“少废话,冲过去!”
“杀啊!”
抢伐者们顿时骚动起来,他们气势汹汹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眼看马上就要贴上马书记他们组成的人墙上!
单薄的人墙里几个女员工放声大哭起来,她们的脚步却没向后挪动一步!
李非左右看看,见着路边有一堆已经被削去枝杈的碗口粗的木头。
他冲到木头堆前,抽出一根三四米长,双手能勉强握住的大棒子。
然后,李非大吼一声:“哪个敢上前,老子打死他!”
吼完,他举起长长的原木,冲到两群人之间,对人数多的一方凶猛地一挥!
三四米长的棒子带着呜呜的啸声,狠狠拍在一排人身上!
砰!哗啦!
站在原木打击面内的十余人纷纷倒地!他们手里的砍伐工具掉了一地。
李非没停手,他高高举起粗大的棒子,狠狠砸在掉在地上的油锯上!
轰隆!油锯解体。
再举原木,再砸!
轰隆!又是一具油锯散成零件状。
地上再没油锯,李非红着眼,对准一个手里拎着油锯的家伙狠狠砸下。
“哎呀!”那个家伙举起油锯挡了一下,但是哪里能挡住李非手里含恨而来的粗大棒子!
啪!油锯脱手。
轰隆!地上又多了一具油锯的尸体。
“妈耶!”人群里,手拿油锯的人纷纷怪叫着退进人群。
李非喘着粗气,红着眼,在抢伐者们面前站定。
“你,过来,你是带头的吧?”李非冷冷地对刚刚爬起的光头大汉喊道。
“我是接文乡场口的龙强,不知道兄弟是那条道上的?”光头大汉对李非一抱拳道。
“老子黑水洞电站员工李非!不在道上,也不是你兄弟。识相的,放下手里的家伙,等县里的人来!”李非将手里的原木狠狠顿在地上,恶狠狠地道。
“兄弟,给几分薄面,这里的木头,你拉走一份。这里都是三乡四寨的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留三分面子,日后好相见。”光头大汉龙强继续对李非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