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就这样注视着陈云跟可心十五年了,而我也成为了不惑之年的残花败柳。看着我养的满房子的花,我笑了,这样不好吗?我没有工作,只是有空的时候写些文字,投到报社有些收入,我本来不是写作的料,不过写得多了,慢慢地也有些水平了,除了写作,我便是看书与养花,而做得最多的依旧还是站在窗前用望远镜注视着那个院子发生的一切。
十五年来,风雨无阻,哪怕是病得起不了床,我也会爬到窗边看着他们的灯光熄灭后才能感觉知足。
可心4岁的时候,我哥醒了,只不过左腿走路不太方面,刚醒来的时候行动、思想甚至是智商都退化了不少,但是记忆还在,难得沉睡了3年还能醒过来,就连医生都说是个奇迹。
可心6岁的时候,林苏给哥哥生来一对漂亮的龙凤胎,哥哥当爸爸终于实现了,妈跟他们住在一起,生活得很快乐,韩家添了这么两个宝贝,合家欢喜,虽然韩家也没有了过往的财力跟势力,但是却过得非常的快乐,陈云坚持将公司还给哥,但是哥哥却没有接受,只是在公司上班,拿着薪水过日子。
林苏早就放弃了她心爱的工作,不过偶尔在生活中还是惦记着女警官的时光,为此我哥非常的感激她,鼓励她重新进入了警局,孩子我妈帮忙带着。
韩水也跟他们住在一起,我哥是不会放弃她的,如同他不会放弃我一样,我妈为了回报何兰对我哥的养育之恩,对待她就跟亲生女儿一样。不仅仅如此她还完成了何兰遗愿,将爸爸跟她合葬在一起。
可心7岁的时候,陈云娶了韩水,韩水也终于能够正大光明的爱着陈云了,对此我微笑地留着眼泪,可能是为了弥补当年没有婚礼的遗憾,陈云将婚礼办得很大,简直可谓是举国同庆,一个星期内,云家饭店一切服务全部免费。
这几年来,陈云在韩国跟日本也开了不少分店,如今的云家饭店比起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心8岁的时候,读小学二年级,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名,陈云将8号分店赠送给她当成鼓励。由此我知道他心中依旧有我,如此我便无悔了。
韩水对待可心很好,妈妈跟哥哥经常去陈家探望她,我想如果可心问起妈妈,大家一定都会沉默吧!
可心10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为此全家人都紧张得不行,我也只能隔着窗户流泪,我的女儿,我怎么舍得你受这么多的苦呢?若是知道你出生会有这么多的苦难,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
可心11岁时,韩水怀孕了,本来是件很高兴的事情,却因为可心的离家出走而变得异常不快,这丫头怎么就继承了我这不爱家的坏习惯呢?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故,不然我该如此活下去啊?韩水拿掉了孩子,这让我很感动,第一次在心中承认这个妹妹,我想我也夺走了她很多东西,就让我的女儿成为她的女儿吧!
可心12周岁时,陈云特意给他举行了生日派对,并在云家饭店新增“亲子计划”项目,据说,凡是带儿童就住的旅客除了孩子免单之外,还会有专业摄影师为他们拍照留念,所有的费用由云家饭店支付,由此吸引了很多旅客。
那些照片都被放大挂在云家饭店的墙壁上,而最大最温馨的那副莫过而陈云的全家照,可心坐在陈云与韩水的之间,笑得如挑花盛放般灿烂。
可心13岁,婆婆去世了。陈云为此很伤心,大病了一场,人也憔悴了。
不出半年,公公也去世了,对此陈云受到了重创,两年来一直都没有好起来,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可心16岁的时候,读高一,陈云已经让她插手公司的事情,暑假寒假都让她去公司实习。
这一点我并不赞成,我希望可心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而不是被人安排生活,陈云这辈子就一直守着云家饭店,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热爱这个饭店,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他的最爱,也许是因为公公婆婆太在意这家饭店,所以陈云希望云家饭店可以世世代代地传承下去,由此才让可心那么小就接触培养她的兴趣。
可惜有心栽花化不开,可心17岁也就是现在,再一次的离家出走了,好在我一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知道她并没有出什么事故,这孩子怎么跟我一样,一有些压力就往外走,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我离家出走时,陈云的心情,如此的不恋家,真是惭愧,没成想还遗传给了女儿,我顿时觉得自己罪恶滔天。
可心从小活泼可爱,招人喜欢,而陈云又重点培养,如今不仅仅出落得如花似玉,各个方面在同龄者之中都是佼佼者,万众瞩目。
她并没有走远只是去了北京的西郊,那里风景很美,我想她只是想放开自己,好好地享受生活吧。
可是当她在山顶上喊:“萧禾,我想你啦……”时,我泪如雨下,不是说好等她长大以后告诉她我已经死了吗?
傻孩子!那一刻我都恨不得冲过去抱住她,但是终究忍住了,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我该说些什么呢?我该怎么告诉她当年的我是如何对待她的呢?我又该如此启齿告诉她我就是她嘴中的萧禾?
我的女儿,你就当妈妈已经死去了吧,如此默默地注视着你,便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偶尔也想她能叫我一声妈妈妈,但是想到我一出现又会破坏她现在的安宁的生活,只好忍住了。
不久陈云就找来了,我已经有些显老,而他依旧风华正茂,一如当年,只是略见成熟了。
“你当初怎么不留她?”可心问道。
“我以为她会回来的……”陈云回答道。
“你撒谎,你明知道她不会回来,你为什么不去找?为什么不去?”我的事陈云到底跟可心说了多少,为什么她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怕找回来的,终究有一天会丢失,我想让她记住回家的路,永远也不会走错……”那一刻,我的心缩成了一团。陈云我今生负了你,我许你来生,不!我许你生生世世,来生让我爱你,让我来等你。
那次回来之后,突然有一天,院子空了,他们举家搬迁了,我再也看不见他们了。他们就如同真空消失了一般,云家饭店依旧存在,而他们却不知去了哪里,陈云将公司给了他的助理小王打理,我托人去找过小王,去询问过他们的下落,但是小王只是说:“陈董事长一家出国了……”至于原因他没有告诉。
陈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搬家,你知不知道,你搬家了,我就永远也找不到家了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毁掉我的最后一丝幸福。可心,我的可心,你让我怎么忍受看不见你的日子。
30年后
到处奔波,到处寻走,终究是没有他们的消息。美国、英国、德国、意大利、韩国、日本……我都去过,只要那里有云家饭店,我都会去,但是终究是没有半点消息。
如今我已经成为古稀老人,陈云只怕已经不在了,再找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也好,在寻找中过了一辈子,也不觉得漫长,相反还很短暂,我同样也知道每天该做什么?不过是不停的走,不停的问,不停的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熬过了这一生。看着镜子中满脸婆娑的自己,皱纹满布,往事如泉水般涌出,回忆起初次与陈云见面的场景,那时他还十分的孩子气,而我也是稀里糊涂。
想起那几年与他相处的日子,吵吵闹闹,如今竟然成为了我的精神粮食。
“要你管……”
“谁管你……”
想起这些,便如同他在身边一般,我想我该去了,我住在养老院了,无儿无女,无欲无求,只等着死神的到来。
冬去春来,院子里的迎春花已经开了,又是一春,过不了几天,那一片挑花也该开了。哦!樱花也该开了……多美的花儿啊?可惜再美的花儿也会凋谢的一天啊!
陈云,你还在吗?我好想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他在我的记忆里还是那样的帅气逼人,青春年少,高高的个儿,精致俏美的五官,偶尔会有些孩子气,很阳光,很帅气。我想我在他的记忆也如当年一样吧,至少容颜是那时的。如此也好,他看不到我这般摸样。
我在佛前求了千万遍,我愿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五百年的任人践踏,只求佛主让我在死前再见你一面……
我要跟你预定下辈子,我害怕我身上的玫瑰花被宋子忠先找到,我要跟你约定一个只有我们才知道的暗语。
“要你管……”我就是要你管,我就要你管,你来管我吧!没有你管着,我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我哭了,我要死了,可是陈云,我知道我见不到你,我等,我等,我要撑着我的最后一口气等你,如果你还在世,我等你人来,如果你已经去世,那我等你魂来……我等……我坚持……我就要想要再见你一面……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吗?
我等不到了,我等不到了,哭吧哭吧,让我把眼泪流干吧!来生便不会哭了。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天空却仿佛在打闷雷……
“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无欲无求无牵挂……
“喵喵喵……”一声喵叫,随后听见花瓶摔碎的声音,我“蹭”的一下醒来。我环顾着四周,一切正常,用望远镜看去,那所院子也一切如常,公公正在院子里修葺花草,再看去我房里的那颗盆吊兰摔碎了,又跑到镜子前,发现我依旧是那么年轻美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啊?吓死我了,我竟然在梦中度过了我的一生,我竟然在梦中寻找了陈云30年,我竟然在临死前都没有见到陈云一面。
太可怕了……
陈云,我真的要一辈子也见不到你吗?我刚刚靠着窗台上睡着了,窗帘上还有我的泪水,我已经在梦中度过了一生,而现实却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
想起到这些我便又哭了起来。这不过才多久,我就已经忍受不了,要我如何忍受一生。不!我不要……
“咚咚咚咚……”是敲门的声音,我已经截断了跟外间的一切联系,自然不会有朋友到访,所以来敲门的只能是快递。我懒得出门,吃喝就只能叫外卖了。
我擦干了眼泪。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哪有精神去注视他们?
“你没事吧,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开门听见的便是这句话,陈云就站在我的面前……表情很焦急。
“啊?”我木讷地“啊”了一声,如同不认识这个人一般,他在说什么?
“你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自杀了呢?”他将我拥入在怀,直至我感受到他的体温才确实他真真确确站在我的面前。
“你不是不会等我了吗?”我呜咽的哭了起来,当他将戒指放下的那一刻我想他不会再等我了。
“我只是想你多等一伙……”我死死地抱住他,他可知道此时此刻我已经是找了他一生等了他一生的婆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