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告诉你一个居里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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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充满磨难的少年时代

人类需要梦想者,这种人醉心于一种事业的大公无私的发展,因而不能注意自身的物质利益。

——居里夫人

(一)

1873年秋季,6岁的小玛丽要上学了,这让玛丽感到特别兴奋,因为爸爸妈妈终于可以不再反对她看书,从此她就能尽情地读自己喜欢的书籍了。

几天后,父亲把玛丽送入一所私立的寄宿学校中。表面上看,玛丽可以读她喜欢的书了,可事实上,玛丽却不得不学习俄国人规定的那些教材。

尽管如此,能上学读书这件事还是让对世界没有深刻了解的玛丽感到十分高兴。每天早晨,她都早早地起来,然后穿上笔挺的蓝色制服,吃过早饭后,便抓起书包连蹦带跳地赶到学校去。

上课时,小玛丽神情专注,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师,生怕漏听了老师的讲课。无论是法语、算术还是历史,她的成绩都始终遥遥领先。能够读书和学习各种知识,对小玛丽来说,是一件相当令人快乐而满足的事。

然而,上学带给玛丽的这种欢欣雀跃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沉重的打击就降临到了她的家庭。

在1872年,玛丽的母亲听从医生的劝告,前往法国的尼斯海滨养病,同行的是她的长女罗莎。那里风和日丽,景色宜人,很适合生病的人在那里疗养。

第二年,斯特罗多夫斯卡先生本来以为妻子可以带着健康的身体回来了,谁知等妻子回到家后,一家人几乎都认不出母亲了。

母亲的肺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现在几乎连行动时都会不时地发出干咳声,而且还经常吐血。以往美丽、慈爱、温柔的母亲,一下子变成了老妈妈,这让玛丽十分难过。

住在华沙的家中是不行的,不但可能会传染给孩子们,对疾病的恢复也没有好处,因此,玛丽的母亲在家里住了几天后,便再次出门,前往里维拉养病去了。

既要给妻子负担疗养的费用,又要供养几个孩子的吃喝拉撒,斯特罗多夫斯卡先生感到自己的负担日益加重。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年秋季刚刚开学的这一天,斯特罗多夫斯卡早早地来到学校,把孩子们都安顿好后,就开始筹备开学事务。

忽然,他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封公文,公文中写道:

奉当局之命,斯特罗多夫斯卡先生的薪俸减少,副督学职务及供给的住宅取消。

这显然是将斯特罗多夫斯卡先生的职务降低了。斯特罗多夫斯卡先生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他很清楚,这是学校校长伊万诺夫在背后耍的把戏。

伊万诺夫是俄国人,斯特罗多夫斯卡是波兰人,而且是深感亡国之痛的知识分子。不过,斯特罗多夫斯卡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平时也用俄语教授本国的少年,不敢显出对俄国侵略者的痛恨来。但是,他对伊万诺夫的一些行为却颇为看不惯,有时也会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不满情绪来。

很显然,现在是伊万诺夫故意用降职减薪的行为来惩罚斯特罗多夫斯卡。这样一来,不仅薪水降低了,斯特罗多夫斯卡还要搬出学校免费提供的宽阔住宅,到外面自己租房子住。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迫不得已,斯特罗多夫斯卡只好在附近租下一所廉价的住宅,带着孩子们住了进来。

可是,接下来该如何克服家庭的困难呢?久病的妻子需要花钱疗养,5个孩子也都要上学,一家人还得吃饭穿衣……

这些难题都摆在了斯特罗多夫斯卡的面前。可是,坚强不屈的斯特罗多夫斯卡先生勇敢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他决定在自己租来的房子里招收几个住宿的学生,他提供住宿和课外辅导,学生们可以向他交一点学费。这样一来,就能够增加一些收入了。

开始时,斯特罗多夫斯卡只招了3个,后来就逐渐增加到了10个。家里多了一批野孩子,亲密的家庭也变成了喧嚣的作坊。

年幼的玛丽从父亲愁苦的表情和母亲病重的无奈中,过早地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玛丽的性格逐渐变得倔强、勇敢起来。

(二)

不幸并不会因为玛丽一家的困苦生活而不再降临。1876年,华沙开始流行一种斑疹伤寒病,寄宿在玛丽家中的一个学生不幸被传染上了。

虽然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流行性传染病,但斯特罗多夫斯卡和孩子们还是精心地照料这位患病的学生。在大姐罗莎和二姐布罗尼娅的照顾下,这位同学很快就痊愈了。

然而不幸的是,罗莎和布罗尼娅却因此而感染上了斑疹伤寒。布罗尼娅的身体素质要好一些,发了几天烧后就没事了;可14岁的大姐罗莎由于每天要照顾弟弟妹妹,还要做很多家务活,一向比较劳累,身体本来就不强壮。在病菌的肆虐之下,竟然一病不起。

看着躺在床上被病魔折磨的虚弱的姐姐,玛丽急得直哭,她不停地祈祷上帝让她的姐姐好起来。

但上帝没有施展他的魔法。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罗莎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第二天,姐姐就要被埋葬了。当姐姐被抱着放进棺木时,那一幕悲伤的情景深深地烙在了玛丽的脑海中。

“上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祷告呢?”小玛丽将一束白色的康乃馨和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放进姐姐的棺木中,嘤嘤地啜泣起来。

大姐的去世,对斯特罗多夫斯卡一家来说,是一次残酷的打击。尤其是年仅9岁的小玛丽,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玛丽难以接受的。接二连三的不幸,让母亲的身体也日渐衰弱。虽然玛丽已经对祈求上帝失去了信心,但她仍然每天虔诚的为母亲祈祷,希望母亲能够好起来。

像以往一样,这一次上帝也没有怜悯这个不幸的家庭。最悲惨的日子终于冷酷地降临了。

1878年的春天,天气渐渐变暖,斯特罗多夫斯卡将妻子从里维拉接回家中。

此时的玛丽已经11岁了,正在学校读五年级。令久病的母亲感到十分欣慰的是,几个孩子现在的学习都很优秀,而且品行端正,对生活充满热情,可以无私地帮助别人……有这样的儿女,母亲感到很满足。尤其是最小的女儿玛丽,不但聪明、好学,还很懂事,知道为爸爸分忧,从不调皮或无理取闹。

可是,母亲的病却越来越严重了,药物对于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效果一样。每年的五六月份,都是波兰气候最为宜人的季节,天气一天天变暖,阳光洒满了大地,人们都喜欢悠闲地坐着外面晒太阳。可母亲每天却还要靠着暖炉,无力地坐在安乐椅上,什么活儿都不能做;而且食欲骤减,脸色蜡黄,还不停地咳嗽吐血。唯一让她感到一丝快乐的,就是看到孩子们一天天健康地长大。

患有肺结核的病人,就好像一盏点燃着的油灯,而油灯中的油总有耗干时,这时人也就不行了。

在5月9日的这天,母亲好像知道自己即将离世了,就叫医生不要费心了,然后又让人请来了牧师。她很担心4个年少的孩子,尤其是最小的女儿玛丽,她才只有11岁,现在却要变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这多么让人悲伤啊!

母亲将无限忧虑的心事都交付了牧师,虽然内心痛苦,但她的表情依然很平静。直到弥留之时,她还很沉静地透了最后一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们。”

她那黯淡无光的双眼,依依不舍地看着围绕在病床前的亲人,最后慢慢地闭上了……

悲痛的哭声,再一次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响起,玛丽难过地握住母亲的手,久久都不愿放开。

几天后,玛丽再一次穿起黑色的丧服,与父亲一起埋葬了母亲。

对于一个11岁的孩子来说,姐姐死了,母亲也死了,玛丽差不多是在一种无人照料的环境下长大,但她却从来没有诉过苦。她似乎生来就有着勇敢骄傲的个性,任何打击都不能让她颓丧失望。

(三)

在这几年,玛丽遭受的不幸可真是不少,不但父亲减薪降黜,姐姐和母亲先后去世,就连在学校里,还要不停地遭受俄国宪兵的压迫和侮辱。

玛丽上的是一所私立学校,但学校管理却很严,教学也极其认真,有着浓厚的波兰气息,的确算得上是一所好学校。

在班里,玛丽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可她各门功课都名列前茅,是同级学生中的佼佼者。

教授她们的数学和历史老师是杜巴斯卡小姐,她是个多少有些古怪的女人,常常板着脸,似乎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令她高兴的事。

但是,她却不是一个毫无情感的人,只是被一层冰冷的铁甲紧紧地包裹着。一个处于亡国奴地位而又充满爱国激情的知识女性,有这种矛盾的表现也并不奇怪。

每当上历史课时,玛丽都会觉得杜巴斯卡小姐很可爱,那并不美丽的脸庞也会变得柔美可爱起来。所以,玛丽和同学们都会十分严肃而且又多少带点神秘、崇高的情感,激动地听着杜巴斯卡小姐讲述那些永远让人无法忘怀的波兰历史。

“同学们,”杜巴斯卡小姐脸上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深情,低声而有力地说,“在14世纪中叶,波兰国王瓦迪斯瓦夫一世重新统一波兰时……”

杜巴斯卡小姐这样讲课,在俄国当局看来,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师和学生谈到从前波兰的历史,都难免会产生一种家国之痛。

不过,玛丽和同学们都喜欢杜巴斯卡小姐的历史课,因为她让学生们了解了历史的真相。而真相,对玛丽来说就像空气和水一样重要。但不幸的是,杜巴斯卡小姐和同学们有时也要说谎、讲假话。

有一次,杜巴斯卡小姐正给大家讲历史讲得入神时,忽然,走廊深处传来了“叮铃……叮铃……”的铃声。这是信号,有可能是俄国督学霍恩先生来检查课堂教学了。

杜巴斯卡小姐立即吩咐同学们将课本偷偷的藏起来,接着又拿出针线、剪刀、小块布料等放到桌面上,一个个都低头假装认真地做起针线活来。

就在这时,校长陪着俄国督学神气地在教室的门口出现了。他警惕地扫视着教室中每个人,最后把鹰隼一般的目光停留在杜巴斯卡小姐的身上,质问道:

“杜巴斯卡小姐,我刚才在走廊中听到你正在很激动地讲着什么,怎么我一进来就不讲了呢?”

“啊,督学先生,我刚才正给孩子们讲克雷洛夫的寓言故事呢。”杜巴斯卡小姐反应很快,急忙回答说。

“是吗?俄罗斯的寓言家啊,虽然我们的政府不喜欢这个刻薄的家伙,但毕竟是俄罗斯的……”

说完,督学十分傲气地坐在杜巴斯卡小姐的椅子上,又对她说:

“现在,请您点一名学生出来,我要问几个问题。”

杜巴斯卡小姐向校长望了一眼,校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将目光投向了玛丽。

玛丽不知道老师正盯着她,只是低着头暗暗祈祷:

“可千万不要点到我呀!”

玛丽倒不是担心回答不上来督学的问题,这方面她很有信心。她最受不了和感到屈辱的,是需要当着大家的面毫不犹豫地说假话。

没想到,老师还是点了玛丽的名字:

“玛丽,请你来回答霍恩先生的问题吧。”

玛丽一看实在躲不掉了,只好心情复杂地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督学先生。

“请你用俄语背诵一遍天主教的祈祷文。”

玛丽用机械一般的声音,背诵得很流利。

接着,俄国督学又让玛丽说出俄国历代沙皇的名字,玛丽也毫不迟疑地将那一串冗长的名字说了出来,熟练的程度简直如数家珍。

俄国督学又问:

“请问,从叶卡捷琳娜二世起,统治我们的神圣的俄国皇帝是哪几位?”

这个问题带有明显的挑衅性,即使一个稍有见识波兰学生,都会感到屈辱。而且,督学在向玛丽提问时,还特意将“我们”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玛丽紧咬了一下嘴唇,接着,她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从叶卡捷琳娜二世以后,接下来的是保罗一世、亚历山大一世、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二世。”

俄国督学很满意地笑了,那么熟练的回答,还有那么纯正的俄语语调,让督学看到了俄国化教育的成效。督学认为,这种奴化教育要比什么数学、历史、文学更重要。他十分欣赏自己善于提问的能力。

最后,督学又问:

“沙皇的尊号是什么?”

“是陛下。”

“现在统治我们的是哪位皇帝?”

玛丽看到霍恩先生那副得意的深情,真恨不得上去啐他一口吐沫!杜巴斯卡小姐担心玛丽犯倔,急忙委婉地说:

“玛丽,你肯定知道的,是吗?”

“是全俄罗斯的皇帝,亚历山大二世陛下。”

玛丽的心痛苦极了,脸色惨白。

督学终于站起身来,心满意足地走了。校长跟着也走了出去,在临关门时,她回身慈祥地看了一眼玛丽,然后关上了教室的门。

杜巴斯卡小姐含着眼泪,把玛丽叫到自己身边,然后爱抚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小玛丽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亡国的痛苦,从此就深深地印刻在这个小姑娘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