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据守宛城,关羽挥军攻城,攻不下来,作罢,就在城旁安营扎寨,僵持。
却说正在河北跟袁谭袁熙尚交战的曹操接连接到刘备攻下江夏汝南上庸,围住宛城,对许昌虎视眈眈的消息,表现得也不在意。曹操将所有高级将领谋士聚集在主营中,叫郭嘉讲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曹操问道:
“你们谁愿意南下为天子除了刘备这个盗用皇室名号的贼子?”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语,夏侯惇看众人都不说话,于是喊道:
“丞相!我愿意去!”
你,有勇无谋,跟在我身边还行;统帅大军在外,还是算了,曹操想到,说:
“你骁勇善战,平定河北还要倚靠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曹操说完环视夏侯渊张辽李典许褚徐晃众将,一个个都是跃跃欲试想去建功立业又害怕搞砸误了丞相大事的样子;不知怎么的,今天曹操看一员将领特别爽,看见他心里就喜悦,他年少瘦削的脸庞和体格,随风飘飞的褶皱曲发。
曹操说道:“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位去可以平定叛乱!”
众将看向曹操,曹操说:
“于禁,你去吧!”
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些莫名其妙的就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指派,命运的指派。有时候你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带着一颗热爱自然的心去听一位大贤的演讲,大贤讲累了喝口水歇息一会在场中转悠,全场寂静地望着他,你也一样,眼眸中只有遥不可及的仰望,突然他停在你身边,说:“小伙子,你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有什么看法啊?”也许你毫无准备,谔谔几声坐下;也许你缓缓站起来,顿了顿嗓子,说:“爱因斯坦口口声声说不存在绝对时空,但是在他的相对论体系里,观察者却是在绝对时空中观察相对时空。比如一束光直线射出,到达三十万千米远处,爱因斯坦拿着他的钟表说,好了,光传播三十万千米,时间一秒,光速是三十万千米每秒。问题是他怎么知道光在一秒后到达三十万千米远处的呢?一秒后他明明还在起点处看着时间怎么知道三十万千米的终点处光已经到了呢?所以……”于是你提出了广义时空相对论,在场人目瞪口呆,自此你也是大贤了。
命运的指派轮到于禁了,于禁虽然有一定的统帅才能,但是在群雄并集的曹操麾下实在不算什么,米粒般大小的才干被夏侯渊张辽许褚等人的光辉掩盖都习惯了。于禁为人极为低调,不好胜,不争功,以至于这时曹操提及于禁,夏侯等人愣了一下才发现这个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但现在曹操心血来潮,就指定你了,怎么办?接,还是不接?
废话,当然是接下了。
于禁说:
“刘备虽然兵薄将寡,但是吞并江夏汝南后也颇有实力,末将认为凭许都宛城的兵力还是不足以剿灭他的。”
曹操说:“这个自然,我分你三万军马,你再从青州徐州兖州等地调几万兵,在整合许昌长安等地的兵马,再就地征集一些,凑足十万大军,进击刘备。”
“末将绝不辱命!”于禁说道。
于是于禁率领三万大军南下,张辽李典用羡慕的眼神望着于禁单薄的背影越走越远,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金色的披风,透露出一份王者之气,天上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就像是一盘摆好的棋,等待于禁去下。
张辽看着于禁渐渐消失在沙尘里,叹息道:“我到底还是降将啊,不堪重用。”
曹操听见说道:“文远,你的才干我知道,我营中没有几个能跟你比,只是现在你还没有很高的威望,这次你在河北立了大功,来日我一定让你统军一方。”
张辽听完感激,多次孤军深入,偷袭袁军后方,夺得粮草辎重无数,深得士卒拥戴。
却说,这次于禁南下,是会成就他呢,还是会毁了他呢?
作为后世人,我们都知道,于禁被曹操点名率领九路大军南下攻击围住樊城的关羽,然后关羽水淹七军,俘虏于禁,于禁投降,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败笔。
于禁在南下的路上,突然发现,刘备手下关羽张飞,都是有着万夫之勇的武将,而自己手下,都是武艺平平之辈。
但是上天已经跟他准备好了。勇将庞德,庞德拿着曹仁的推荐信去许昌荀彧,荀彧一看庞德武艺惊天,在曹营中恐怕也能排上名号,当即把庞德留下。
于禁到许昌时,见庞德,说,好,你就当我军的先锋吧。十万大军,勇将庞德,完全有剿灭刘备的实力了。
荀彧对于禁说,现在刘备率军从汝南东进攻淮南寿春,我们可以趁机南下,夺下汝南,断了刘备后路,然后活捉或灭杀刘备,失其主,关羽张飞蒋琬等人就会各自割据,我们各个击破,就易如反掌了。
于禁豪放地对荀彧说,中书令你想多了,想这次我是代替丞相来的就,就应该有点丞相的态度方式。偷袭汝南就不要再说了,搞得我们好像是小心翼翼打家劫舍的小毛贼一样。现在曹仁将军被关羽围在宛城,我还是先率大军破了关羽,救出曹仁将军,在用大军击溃刘备,轻而易举罢了。
既然是丞相派你来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慢走。荀彧很反感于禁轻狂的态度,草率出兵,不用计策,哪有赢的道理呢。
于禁现在很得意,想想自己统帅十万大军嘛,哪有不盛气凌人轻狂傲慢道理呢。
但是,于禁,可以说是我们常追求的一个异常稳重的人吧,比较经典的说法,就是毅重。
当于禁兵临宛城,远远瞥见宛城高地上下关羽士气旺盛操练有素的士卒、关羽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就像是一条青龙在奔腾嘶鸣、时不时地从上庸、新野处来的援兵和粮草装备等补给的时候,于禁迅速沉稳起来,仔细分析双方的军力部署,一次次在脑海中模拟战事。
那些南下时的轻狂傲慢盛气凌人消散得无影无踪,于禁冷静地说,安营扎寨,等待战机!
临大事而镇静从事,不意气用事,不草率出兵,这恐怕是每个大人在我们成长时所期待的吧。如果于禁的家长能看到于禁现在统帅十万大军,还能稳重地慢慢寻找战机,恐怕已经完全达到家长的期望了。
只是,很多事,都只是意气用事能做成的。
庞德对于禁说:将军,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即出兵,为曹仁将军解围。
于禁毅重地说:先等两天,观察一下地形。
两天后,庞德对于禁说:将军,我觉得不能等了,如果关羽破了宛城,到时候曹仁将军生死不知,您的任务也难宛城了啊!
于禁冷静地说:关羽麾下士卒训练有素,装备也不差,而关羽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跟他打一仗,恐怕要付出双倍的兵力。
庞德愤懑地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说关羽武艺高强,我愿意一人托住他!
于禁说:你,虽然武艺还可以,但肯定不是关羽的对手,我们还是要再等几天,寻找战机。
第二天,于禁正在爬宛城北侧的一座大山,准备到高山上察看关羽的军力部署,再决定如何作战。突然跑来士卒大喊道:都督,都督,不好了,庞德将军率领前部独自进攻了。
庞德擅作军命,只率领前部兵马进击关羽军,五千对二万,这可是绝对的意气用事啊。
但是,就是这一擅作军命意气用事成就了庞德。
军前主将单挑,庞德对关羽。关羽是谁啊,武圣啊,但是历史上武圣就在庞德手里吃了苦头。
庞德跟关羽过了二三十招,不行,渐渐被压着打了,然后庞德退。关羽想,你退,我就追呗,难道我还放你走不成。没想到庞德回身一箭,正中关羽右臂,右臂持着青龙偃月刀应声而落,砍在关羽座下的马蹄上,赤兔马受痛倒落,关羽摔在地上。
双方士卒都惊呆了,关羽啊,关羽是谁啊,关羽温酒斩华雄,斩颜良文丑,过五关斩六将,还有新近用步兵直接击溃曹仁的骑兵,那可是谁都知道的啊!
但是,今天关羽在阵前受了庞德一箭,摔倒在地,庞德冲杀过来,就要一刀斩掉关羽人头,关羽挣扎着站起来,仓皇应战,用左手挥起青龙偃月刀,砍向庞德,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个。这一刻,关羽站在死亡面前,武圣的气场被释放到最大,目眦尽裂,须发飘舞,宛如龙须,发出嘶吼声宛如青龙的咆哮。看见关羽目光的庞德士卒都被关羽的气场震慑住了,宛如看见了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