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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当当”
“咦嘻嘻,有客人呢,请进~”
门缓缓地推开,门外挤进几缕凉凉的空气,一只小手推着门,虽然敲了门,却从门缝里偷看着。
春天,爱下雨的日子,但雨下得多了,反而透着股清凉的,腥味。
“进来吧,小生童叟无欺呢,咦嘻嘻~”棺材店的老板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甩着他的灰色的大袖子,示意门外的小男孩进来。
男孩怯生生地开了门,门外的雨声开始肆无忌惮地,传到了棺材店老板的耳朵里,男孩也终于走进了他之前,犹豫了好久要不要敲门的棺材店。还好,这个棺材店的老板用厚厚的刘海遮住了脸,他之前还很害怕,从别的孩子那里听说的,如果看了棺材店老板的眼睛,那么灵魂就会被勾走之类的,虽然这个老板怪了点,但是,还好……
“咦嘻嘻,稀客有什么要小生服务的?”棺材店老板歪了歪头,用着有些孩子气的语气说道。
“我……”男孩说出了一个字,之后又愣住了,他看到了柜台上,好吧,姑且称之为柜台,上面摆着的骷髅,骷髅上还插了一根蜡烛,阴暗的房间里,只有那么一点亮光,可是那个发出亮光的东西,却那么的摄人……
“咦嘻嘻~您是想进入小生特制的棺材吗?”棺材店老板竟然起身了,那把老椅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啊……不不不不!!”刚刚还不会说话的男孩突然一口气说出了好多话,“我……你是棺材店的吧。”
葬仪屋环视了棺材店一圈,“嗯~小生一直以为棺材店是小生的,原来小生是棺材店的啊~咦嘻嘻~”
“你能,你能……”男孩吞吞吐吐着,突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终于鼓起勇气说,“你能为我埋……埋……”
“咦嘻嘻~”老板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你吗?”
【现在的孩子,还真是奇怪啊~都要给自己办个葬礼什么的,觉得好玩吗?经历过人生的喜怒哀乐后,才会笑着享受死亡。-----就像小生这样笑,咦嘻嘻~】
“啊……不不不不!!”男孩拼命地摇手,“是,是这个!”他一直背在后面的手终于拿了出来,棺材老板一看,是一把伞,一把蓝色的伞。
“咦嘻嘻~小生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客人呢~”
“这把伞……”男孩默默地把伞撑开,只看到这把伞的伞骨已经折断了,蓝色的伞面无精打采地掉落着,“它落到了马路中央,被马车轧烂了……”
“哦~真是不幸啊,咦嘻嘻~”面对不幸,棺材店老板反而笑了,没关系,反正他本来就是靠人们的悲伤与哭泣为生的。试想,如果谁的雨伞坏了,都来举办个小葬礼,那么他生意肯定会很兴隆,尤其是在伦敦这样没完没了下雨的地方。
棺材老板拿出了一个小型的棺材,男孩小心翼翼地把折了的伞放进去,正好。老板为男孩的胸前戴了一朵百合花。
葬礼很快,虽然还是下着零星的小雨,不过那个棺材老板有一把很大的黑色的伞,那把伞黑得很干净,很纯粹。在黑伞的庇护下,一个偏僻墓地的角落里,他们挖了一个小坑,然后连带着雨水,把那口小棺材放进了墓里。
“孩子,”棺材老板说着,“把你的百合花放在棺木上吧~咦嘻嘻~”
“嗯……”男孩有点笨拙地摘下了那朵百合花,弯腰,轻轻地丢在了棺木上。
“那么,小生要埋了哦~”
“好……”
雨顺着黑伞的边缘滑落下来,落在了那座新出现的小坟墓上。没有墓碑,没有十字架,但是由葬仪人经办过。
这就是一场正式的葬礼。
男孩站在葬仪人得旁边,看着已经结束的葬礼,一时却不知道接下里该怎么办,还好有雨声掩盖了尴尬的气氛。
他好几次想开口问一个,他有些害怕问的问题,好吧,他只是个男孩,但是那口棺材看起来很精致,做工一流,再加上丧葬的程序……男孩有些害怕这场葬礼的费用会不会很高昂,他伸手摸了摸口袋,他所有的便士和先令,发出了细微的悲鸣。
“咦嘻嘻~结束了,”葬仪人转身,把伞合上,递到了男孩的面前,“最后,这把伞作为葬礼最后的赠品送给这位小顾客~”
“谢谢……”男孩接过雨伞,小雨虽小,却打湿了葬仪人和男孩的衣服,“这个……葬礼一共多少钱?”
男孩口袋里的便士和先令悲鸣地更“惨烈”了。
葬仪人没回答,只是令人费解地笑了几下,然后便转身,背着他那把还沾着泥土的铁锹,哼着怪曲子慢慢地向墓园的出口走去,帽子上奇怪的布条左右摇晃着。走到了墓园的铁门前,他又坐上了他的驴子拉的车,然后就消失在绵绵的细雨里……
以为这个故事完了?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男孩像个疯子一样飞奔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但是是个快乐的疯子,他在雨里故意激起水花,溅地满身都是,终于,他到了一个隐秘的小屋子里。
“快来欢迎胜利者!”他开了门,便开始肆意地大喊。
“什么?什么?”屋子里的一大群孩子围了上来。
“莉莉!”男孩首先对一个女孩说着,“你放心吧,你的那把伞,我找到了专门埋人得棺材店的!经给它办了个很正式的葬礼了!”
“真的吗?谢谢你!!你真像个大人!”那个叫莉莉的女孩开心地搂起了男孩的胳膊。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哼,你说你真的去了那个古怪的棺材店?我才不信呢!”孩子帮里,一个长得壮壮的男孩说道。
“我真的去了!”男孩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你们之前打赌说我不敢去,我这次真的去了!我才不是胆小鬼!”
“你凭什么说你去过了啊?!”
“不相信算了,你们肯定不知道那个棺材店里是怎么样的!”
“啊啊!!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孩子们里开始引起了骚动,“快说啊!”
“那是个魔窟!”男孩突然摆出了一副勇者剑士的姿态,“那里很黑很黑!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那你是不是也什么也没看到啊!?”群众里发出了疑问。
“不!我看到了!”男孩说着,“里面全是死人!还有很多很多的骨头!!还有那个棺材店的老板…………其实不是人!”
“啊?!那是什么啊!”
“他是……专门杀活人的,额……是死神!对,是死神!!”
葬仪人已经回到了店里,他开了店门,店里果然一片漆黑。
“啊!!”有几个胆小的女生听到“死神”已经开始尖叫。
男孩更加激动,一把跳上了桌子,“可是我才不怕呢!我就对他说,’我的伞死了!给我的伞举行个葬礼!’”
“我看你是被吓得尿裤子了吧!”壮男孩既想听下去,但是又不满男孩出尽风头。
“哼!才没有!”男孩站在桌子上,“我可一点都不怕他!!我还让他给那把伞做了个棺材!!”
“他做棺材有那么快吗?”
“那是当然!”男孩昂起头,“他可不是普通人!你们看!这把伞,就是他送给我的!”
“我要看!我要看!”孩子们蜂拥着要枪那把伞,男孩一把护着伞,高高地站在桌子上说,“这把伞很大很大啊!”
“真的是哪个棺材店老板的啊?!你打来啊,打开啊……”孩子们已经开始好奇地要去摸那把伞。
“别碰别碰!”男孩把伞护起来,“这是我的,我只打开让你们看一下,但不许碰!”
“哎呀你就打开啊……”
“我们不会碰的!”
“对的对的!”
“好,那我就给你们看一下~”男孩用手撑起伞的末端,用力一开!
“嗯?”棺材店里,葬仪人用黑色的指甲抵着唇间。
“哐啷!!”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把黑色的大伞里面掉了出来!大家都聚精一看:
是一个骷髅!上面还粘着一根白蜡烛!
“啊!!!!!”孩子群里马上尖叫声四起,大家慌忙地逃窜,有的冲出了屋子,有的躲在了桌子下。
男孩吓得从桌子上摔下来,匆忙中尿湿了裤子……
“噗哈哈哈哈哈!!!”在店里的葬仪屋敲着棺材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就是这次小生的报酬了~咦嘻嘻,小生可不会做赔本生意啊~噗哈哈哈哈!!!”
他实在是笑得直不起腰,而且怎么也停不下来。他从旁边的骨灰缸里随手一捞,捞出了一只手骨,他把一根蜡烛放在手骨的手心里,重新点上火,棺材店里又亮起了细微的光。
“接下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客人呢?咦嘻嘻~~”
伦敦一年四季连绵不断的雨声,就如同棺材店那开开关关的木门的低语,隐匿在烟囱林立的嘈杂城市里。
FIN
2012。3。310:11草稿
2012。4。920:43改
DIL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