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女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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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恋爱季节

这一夜,山菊躺在炕上辗转难眠。林姐的几句话,又像针扎一样不断的刺痛着她一根根神经,偶尔方鹏的影子在她眼前也晃来晃去。山菊索性把被子捂在头上,闭紧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夜深了,窗外那一阵阵秋风像哨子一样吹起来。忽然间,山菊觉得大姐那双锋利的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她,母亲那双流泪的眼睛也在注视着她。山菊极力想闭上双眼入睡,心里却越发乱糟糟的。她又把头伸出被窝,在看看寝室里那三个姐妹,已经睡的很香了。不时还翻着身子,发出女孩家梦境中那娇滴滴温柔声..山菊却失眠了,严重失眠了。

北风吹皱了窗纸,隐约发出沙啦啦的响声。山菊的心,又紧缩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迷茫忧愁重重袭来。大半夜了,她仍然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煎熬。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山菊,山菊,快醒醒,该上班啦。”林姐一边喊一边推她。山菊用力抬起眼皮,用手揉了几下,咕噜一翻身,赶快起了床。山菊沙哑地说了声:“妈呀,天亮透了!”

北方秋季,四点多钟就大亮天了。所以大忙季节集体规定六点整为上班时间。一点不能懈怠,晚了当月按时间扣工资。山菊忙洗了两把凉水脸,来不及梳理两条小辫子,毛绒个头发匆匆来到食堂。她买了一个馒头一边啃一边往晒场走去,馒头快啃完了也到了晒场。她的嗓子干巴巴的噎的难受,山菊咽了几口吐沫,用手抚摸了几下胸口,进了晒场。晒场上管理员正在点名,人准时到了就在花名册上划上一个小对勾,山菊好歹在最后赶到了,慌得她大早上的额头上竟有汗珠子。

机器收割庄稼一般要等到九点后,潮气散去,康拜因才能下地收割黄豆。晒场管理员周大叔伸长个脖子,沙哑个嗓子不停的在喊:“把昨天晚上卸的黄豆从新堆一堆,把四周扫干净了。他妈个巴子的,竟给安排些女人,干活拖拖拉拉的。”周大叔拉拉个脸子,蛮有情绪。要说那代人干工作就是个认真负责。

晨霞渐渐升高,驱散了薄薄的晨雾。九点半左右,地里送粮大汽车来到了晒场。每到秋收大忙之际,农场党委,会根据各个农业连队的土地亩数,安排汽车协助秋收运粮。地里一边收获,晒场上就一边有三个农工班人员,用清选机清选黄豆。品质好的上缴国家,农场粮食加工厂在储存一部分。所以每当这个季节,四五千平方米的晒场上,人和车出出进进。山菊这个班负责卸车。一车车黄澄澄的黄豆瞧着就让人稀罕。三个人一组,负责卸一个往返的拉粮车。山菊和同寝室的林姐及一个大婶一组。干事雷厉风行的林姐,麻溜地窜上了汽车。她双手攥紧了大木拉板,山菊和大婶在两面拉紧了大拉板两边的绳子,双臂一用力,圆溜溜的黄豆哗啦啦地被拉下车斗。同时也扬起了满身的灰尘,一车黄豆卸完,每个人浑身上下灰突突的。这车黄豆眼瞅着要卸完了,山菊突然眼前一黑,双腿发软。眼前的黄豆像烟一样飘渺起来,天空也变得阴沉起来,浑身感到十分困乏。她努力地支撑着自己身体,不料,山菊眼前一黑,倒在黄豆堆上了。接下来她就一无所知了。

不知过了几分几秒钟。山菊恍若从梦里听见有人在嘶喊她,她慢慢睁开眼睛,原来自己躺在盖粮食的稻草帘子上。

“林姐我这是怎么了?”山菊用轻微地声音问林姐。

“妈呀!你吓死我们啦,晕倒了你。”林姐说。

这时,另一个大嫂弄来了一碗热茶,让山菊慢慢喝下了。她才感觉心里舒坦了一点。

快言快语的林姐说:“昨晚没有睡好觉吧?看把自己弄成啥样了,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站在一旁的汽车司机说:“这姑娘好像在汽车队见过呢?”

没等山菊说什么呢,林姐就抢话说:“是的,她姐家也在汽车队。”

一股寒风吹来,山菊坐在草帘子上觉得冷极了。她慢慢站了起来,大伙劝她回去休息半天,她微笑着晃了晃头。山菊转过身,用衣袖沾了沾泪汪汪的双眼,直起了自己的腰。双手拿起大拉板,又继续在晒场上卸车。

中午下班,山菊直接去食堂买了份饭菜。靠在食堂的窗户边她坐下来,开始吃午饭。虽然肚子早饿的叽里咕噜叫,可她吃了几口,嘴巴里像在嚼黄连一样,头也迷迷瞪瞪。山菊又端起饭碗走到连队卫生员面前,说明了上午自己晕倒的情况。

冯医生说:“那吃过午饭,跟我去趟卫生室吧。测测你的血压,把把脉,看是否正常。”

山菊强迫自己把碗里剩下的米饭吃下,同冯医生来到了卫生室。冯医生给山菊测量了血压,高压八十,低压五十。脉搏频率也很低。

冯医生砸吧了一下嘴说:“年纪轻轻的、身体状况这么差。以后可一定要注意点饮食和休息,这么强体力的劳动,可要把饭吃饱。先给你推一针葡萄糖,补充点体力。自己以后一定要注意呀,再不注意会烙下毛病的。”

第二天的旁晚。山菊吃过晚饭,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奥斯托洛夫斯基的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拿着书本看了一页,心情就开始烦躁,一点也看不下去了。她抬头望望窗外若隐若现的月光,双手托起自己晒得红彤彤的脸颊,手上竟产生了冷冰冰的感觉。门外,突然砰砰的有人在敲门。

林姐大声问:“谁呀?有啥事情?黑灯瞎火的。”

片刻后,门外人平静地说:“我是方鹏,来找山菊有点工作上的事情。”

山菊心理微微一怔,手有点颤抖。心里在暗暗责备方鹏,你竟敢到宿舍来找我,这不更让人家非议吗?天呀!这下更捂不住别人的嘴了。传到大姐耳朵里,岂不知又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林姐把寝室门用手半掩半开着,山菊顷刻间脸红脖子粗起来。山菊不知道方鹏的到来,会给她带来的是喜还是忧?但瞬间山菊又平复了情绪,穿上外衣走出了宿舍。走了几米,山菊靠在了一棵杨树上。方鹏也跟了过来,站在另一颗杨树下。树叶在秋风中飘扬着落下,山菊颇觉惊慌。只见方鹏点了一支香烟,一边抽一边说:“听说你晕倒在晒场了,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我过来看看。”方鹏略显腼腆地问山菊。

山菊抬头朝他望去,方鹏也刚好把目光飘来,他手中的香烟不由掉在了地上。山菊仿佛感觉他目光很奇特!似乎还有话想对山菊说。女孩子,初次遇到这种情况显得那么蒙头蒙脑。其实女人一生会有花开的片段,心浮的瞬间。碌碌风尘,也许一生都要经历三重的锤炼。

片刻尴尬后,山菊用婉转又幽默的语言说:“谢谢你团支部书记。我没有大碍,就是没有休息好,你回家吧,我也该进屋了。”

还没有等方鹏再说什么,山菊随即匆匆回到了寝室。方鹏站在树下迅速看了一眼山菊,又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真是个朦胧的夜晚,窗口也有些朦胧。山菊回到寝室里,三个姐妹很奇异地看着她,另一个大姐在偷笑。山菊本想解释点什么,却欲言又止。她很为方鹏来找她伤脑筋,看样子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山菊躺在炕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她六神无主起来,烦躁起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又能责备谁呢?从何责备?她把一只手臂搭在脑门上,苦思冥想不出个因果来。要说对方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山菊能心如止水吗?那是不可能的。这让山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是顺其自然?还是?山菊感到周围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她。她想大声的呼喊,脚下的路呀!你在何方?

紧张的一段秋收接近了尾声。晒场上一堆堆黄豆,玉米堆积如山。急需广大职工把收获的粮食清选干净,运往农场加工厂或上缴国家。有两个班的农工、负责清选粮食和灌装麻袋,另外两个班负责装车。女工班五个人装一车,男工班四个人装一车。每当四个男人抬起一百八十斤的大麻袋时,几个人就会喊出呼号的喊叫声,情绪盎然。每当女人们抬起麻袋时,表情几乎不是咬紧下嘴唇,就是从喉咙里挤出接二连三的吭哧吭哧声。早六点钟,大家一上晒场,就投入到了各自的劳动岗位。在运粮车没到达之前,大家先统一干点零碎活。山菊和几个妇女,负责缝麻袋口。虽然劳动这么辛苦,女人们还是时不时找个话题,彼此调侃与幽默一下。男人女人们就会哈哈大笑一阵,也算放松一下疲劳的筋骨。

八点半左右,三辆农场拉粮的汽车来到了晒场。负责晒场的管理员喊:“先抓紧装车。”

当第二辆汽车靠近晒场停下时,山菊扭头一看,她大姐阴沉个脸从驾驶楼里下来了。她心中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