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卓乞求似得看着岳效飞,他在期待、他在等待。
可是岳效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咬紧的牙关和发红的眼睛。
慕容卓的两只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岳效飞在最后一刻能够收回成命。
面令他失望的是,岳效飞的嘴角仿佛被钢铁铸就,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反对或阻止几个“救世军”首领的血腥计划的打算。
看着四个“救世军”在岳效飞仅仅以眼色的示意之下一个个磕了几个响头,向外面退去的时候。慕容卓几乎要去拍岳效飞的肩膀,要他留住他们,要他更改这一切有违天理人情的事物。
他的眼光追随着岳效飞,听完汇报的他,坐在指挥车中窗前的小几之上,眼光看上去有些呆滞,似乎他的魂魄已经飘散在一个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
“或许是该和他谈谈的时候了,无论如何……!”
慕容卓心里想着,出门悄悄只咐了手下一声,然后再回到车中时,岳效飞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显然一动也没有动过。
“哎!接着。”说着,慕容卓手中的物件向岳效飞丢去。
是啊!几百年后的南京,或许在这个时空当中,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绝没有可能再出现。可对于岳效飞来说那是事实,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事实。
“善良使我们中国人允许你们依然自由的活在这个世上,善良使我们中国人允许你们强大!可是如果他们拒不承认呢!如果他们不断在邪恶心肠的指引之下,重新泛滥起他们的贪婪,对于这样的家伙该怎么办呢?”
被慕容卓叫回了“魂”的岳效飞伸手抓住他扔过来的酒壶,仰脖喝了一口。眼睛不再望向指挥车外,而是看着慕容卓,相当平静的问:“怎么,我的卓大哥,咱们两个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慕容卓显然希望岳效飞能够认真对待这件事情,所以他说的郑重其事,当然同时他也担着风险。要知道他的脑袋之中,可还没有现代人那种观念,面前的不是别人,是他们这一群手下的“主公”。
即便这位“主公”从来都表明神州城的百姓才是主公,即使这位主公从来没有一点主公的架子。眼下慕容卓的话也使他自身或者说自身的地位处于一种危险的位置,毕竟他的干涉已经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
“杜家庄和北仑附近发生的惨案虽然我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我听很多人说起过!当然,我承认那是一个罪恶行径,可是……”
岳效飞冷森森的一笑道:“何止仅仅一个北仑惨案,倭寇之祸侵犯我百姓已经将近三百年的光景,其中又以嘉靖年间‘倭难’中的十五年最为惨烈,我中华百姓深受其害,损失财物暂且不论,可那千千万万条性命却如何?
凭什么我们中国人的命就可以任意屠戳,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在我们的土地上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点火,由着性子来来去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现在我就可以回答,没那么便宜的事!
三光政策是吧?好!我给你们,让你们扶桑这个下等民族,从此之后永远活在流不尽的血水里!跟我玩?!我就玩死你们!”
此时的岳效飞固然不能给慕容卓讲自己的真实来历,不能给他讲南京大屠杀,给他讲那惨死的刀下的将近两千万人口。可令人奇怪的是从明之后,扶桑这个民族所作所为总是那么肮脏,他们的心肠总是那么歹毒。由此看来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民族早已经彻底堕落成了一堆臭****。
面对岳效飞暴怒之中,近乎质问的话语,慕容卓默然了。
纵然他慕容卓半生草莽过得尽是些刀头上舔血的日子,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以一已之力,或者说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来挽救那千千万万条幼小的性命,至于其他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最令他担忧的是,从没见过岳效飞所表现出来的这种仇恨!看着岳效飞的冷眼,看着他翘起的嘴唇所暴露出来的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都表示出那种深入骨髓之中,绝不与之共戴青天的仇恨。
此刻他毫不怀疑岳效飞会把整个扶桑血统的人全部杀光,更可怕的是,他杀光扶桑人,自己的手上居然一滴血也没有,人若不是恨到极致绝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
沉默了片刻,慕容卓问:“那么杨先生是什么看法,对于此次咱们出兵扶桑?还有我想他定然不知道你对待扶桑的策略。”
“哼!看法,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我们中国人的千千万万条人命如何偿还?他们的生命,他们受得苦难,受得如何偿还,要想我放过这些扶桑猪!可以,把那些人命一个个给我还得活蹦乱跳!
他们有这个本事吗?卓大哥,我告诉你一个真理,‘狗要打,落水狗更要打,最少在拨掉它满嘴的牙,割掉它的舌头,确定它永远无法再呲着牙狂吠之前,对它宽容是一种绝对的错误/!”
慕容卓叹了一口气,呷着酒,抵御着现在处于暴走状态的岳效飞的嗜血给他造成的寒冷。他依然咬牙支撑着,心中决定就算是为了那些小孩子们,也要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
“就算是一命偿一命也行啊!可是,那些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属于那一部分不能事奉‘天主神教‘的人,难道对他们也需要赶尽杀绝吗?”
“孩子?他们也是扶桑猪!”岳效飞冷冷一笑反过来质问慕容卓。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谁可以保证他们长大之后不会再当倭寇?谁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再‘进入’我们的土地?”
“好啊,既然他们是扶桑猪,你为什么不让他们长大,让他们继续用鲜血、汗水来还债?”慕容卓稍稍有些激动,他摇摇头道:“没别的,大哥也许一生只会求你一次,兄弟就只饶了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