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应该是被众星捧月的;然而在这相当喧闹的店面里,几乎全是一色国防绿,带着红花,或多或少挂着军功章的男兵、女兵,都自觉极力压抑着青年人应当纵酒狂歌似的热烈,除了来热情来伺候的老板、伙计,没人愿和她同坐,哪怕是邻座贴心的同她对上话;只是不时担心看向她,令她一个人兀自沉寂自己的世界中……
靠门旁,落座。放下了酒杯,一个胸前挂着两枚金光闪闪的军功章,同一般年纪,眉目清秀,文致彬彬者,气氛一窒后;见到我们臂上尽皆的黑纱,与没得丝毫荣耀点缀的胸前,似有所觉的当即起身转头问道:“前线下来的吧?”
“碍…”我点点头,默认。凯旋在即,忆起老山痛苦艰辛的战斗生活,熬出来的战友们,纵然有伤亡,打开了话匣子,此刻哪个不会是眉飞色舞?唯有战功最大,伤亡也最终的咱六连,红1、2团的兄弟们是特例。
“同志,都战友,不必拘束嘛!我是总前直属57XXX部队,4班长李国富;这些都是我们57XXX部队的青年战友……”当即热情自我介绍的李国富,不无自豪的指了指大堂中所有因我们到来,稍稍沉静的男兵、女兵,不无自豪道。随之顿时对,舌头有些打结,不敢坦然报出自家名号的我们,善意玩笑道:“你们中有几个我可很面熟哦……不用说了。若不是现在没得纸笔,这位(指向甘茂林)、这位(指向陶自强)、这位(指向许光赫)、还有这位(指向邱平)签个名!不过今儿个,大家心情好,就大发慈悲放你们一马了!呵呵……”
“‘魔术’的战友们,果然有两下子……”老甘一声淡淡沉吟,一双似刀锋般凌厉的神光,平静扫过稍稍冷场的大堂。最后还是难逃同性相吸,落在了美丽出众的许韵身上。
“唉……老许,我看同志们是不是该,准备再次突围了?”陶自强尴尬的皱紧了双眉,微笑,挠头道。恕不知正是他那杆从来不离身的非制式配枪:M1911A2冲锋手枪,在识货的李富国面前,暴露了兄弟们的身份。
“要突快突!老许家,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就是时刻准备着拿来‘牺牲’的!”许大流氓声如洪钟般的大桑门,当即在不大的餐馆大堂中响起。这是征婚,还是赖皮?有直白的,有不要脸的,绝没有这般直白不要脸的!大话撂出来了,稍稍讲点颜面的热情女兵们,绝不可能会这般主动投向个流氓去;大堂中,不少还有些说笑的青年女兵当即面红耳赤,羞怯不已。
得,霎时左比比,又看看,一双炯炯有神的灼灼铜铃眼,也瞄上对此话免疫,孤独没落,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许韵。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没大没小,口无遮拦的邱平迅速从侧身后步了过来,伸手一抹脸,连续纠正过俩老山著名穷门杠,不正派的目光。末了,当即晋入正题,朗声道:“老板,先上三道茶,一人一碗。我要破酥包、都督烧麦、曲江烤鸭、青苔童鸭豆糁、气锅鸡、大救驾饵块、石屏豆腐、云南春饼……,竹筒饭、豆闷饭、米线,同志们随意……随意!”
得,还是个不安生的。大出血啊!经混蛋这么个折腾,兄弟们绝对会穷得毫毛不拔,灰溜溜黯然离开的。
我当即侧首怒目道:“胡闹!点这么多,吃的完么!?”
邱平立马两手一摊,洒笑道:“嘿嘿……吃不完,打包呗。”
一旁李国富,乐和着高声道:“打什么包?兄弟们,这菜刚动,别怪咱们占便宜哦。常言道:独乐,不如众乐。不管57XXX的战友,还是新进来的战友,大家天南地北的聚在了一起,相逢就是有缘!今天我有个提议,咱们不管是57XXX的战友,还是新进来的战友,大家不分彼此,拼桌来个联谊会怎么样?”
“合兵!合兵!合兵……”看来似乎李国富很有威信,来自57XXX部队的男兵、女兵们当即都欢呼雀跃,拍桌鼓掌,纷纷表示欢迎。稍稍凝滞的气氛,当即欢腾了起来。那时,同样年青的我们盛情难却……
老赛饭馆的老板很开明,任着我们这群年轻的士兵去闹腾。即便临时起意,部队的联谊,总也少不了出节目。代表集体的拉歌;代表个人的五花八门。 表演的场地也很容易,战友们一起努力,桌椅很快靠在大堂三面墙,桌拼桌,椅靠椅,吃起饭来不单亲切热闹,也能在大堂中央腾出了块,作为舞台的空地;一切准备都会非常容易,然而并未碍着我们的她,却依然若有所思的独自安静坐在大堂中,不起眼的角落――
众人喧闹中端菜的端菜,搬桌椅的搬桌椅。还不去帮忙的李富国,侧深深看了眼她,再垂首看向了我们,垂首低声道:“等等!那是我们副组长,许韵。(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有名的才女。那拉口大战那几天,她认得同乡的弟弟牺牲了,心情很糟。她像这种样子都快一个月了,教导员作了不知多少次工作,效果还是勉强。其实这次,临时冒昧提议想和同志们搞联欢;还有带着咱部队朋友们出来,有不少缘由都因为她。可是……唉……看着你们的黑纱,还有你们状态,其实我很想求你们帮帮她……”
“我去帮忙喽!”这种纯属‘大人’的事,‘小孩儿’怎么能参与?那时无论是面庞还是心理,都像是长不大孩子的邱平,当即溜边儿。
“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帮忙……”没经验,精神气质上很难干得了这事,有点自知之明的其他兄弟们,在老梁的吆喝中,当即鱼贯而入,也和57XXX的战友们,三言两语,渐渐熟落,一起收拾桌椅去。
“老廖,瓜前李下,流言蜚语呐!”“唉……”陶自强一声短叹,我随声复合;虽说小月不是醋坛子,但众目睽睽,后面还挂着拖油瓶的我和他,也只能让位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