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此一时彼一时!
警署。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鲍三荀在餐厅点了一杯咖啡,打算带回办公室,读一份报纸。楼梯转角,那位路过的重案组同僚露出一脸标志性的苦相,如同整个肩膀撑举全警署上下的工作,脚步声也传递着日常的急迫。每当这个时候,鲍三荀都无比庆幸自己是失踪人员调查课的一员。他的日常工作由读报、喝茶两部分组成。通常一个月也不必打两份调查报告。
接到手的案子,往往不是无疾而终,就是因为报案者误会而前来销案。
想必他的工作量一定被排进全警署最轻松的前三甲。
想到这里鲍三荀觉得自己额头上的皱纹都少了一条。不到七个月,他即将迎来退休的生活。这样完美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求呢?
然而鲍三荀眼里的完美生活,正是某些人生活不幸的最大源头。
李诚几乎快要把公告栏给看穿了。
“喝咖啡吗?”
“……”
“你鞋带散了!”
“……”
“有警花要跟你小子相亲耶!”
“……”
“哦!局长好!”
“……”
鲍三荀一连试了几种说法都不能引起李诚的注意,他只能狠下心,同时减弱了三分语音。“重案组出了一封调职令。”
“什么?调职令是有人调出,还是调新人进去。我有没有机会申请?”
“你总算看到我啦!”
“你有重案组的内幕消息吗?”
“你怎么不干脆问我有没有路子帮助你进入重案组。”
“您在警署待了大半辈子,说不定真有路子。如果你能替我完成这个心愿,就算要我卖掉自己的灵魂,我都愿意。”
“我要你傻小子的灵魂有什么用。”
“我这叫有事业心、进取心。再怎么都比某些不求上进的人有用。”
“姓夏的又在办公室打瞌睡了吗?”
“他今天下午压根儿就没有来。”
“明白。你闲得发慌的话,不然就去找找你的师傅?”
“师傅?又哪里冒出个师傅?你不会说那姓夏的吧!”
“哦!一起合作过案子。你小子再嫩也不可能对夏雷川的能力视而不见吧!上次,要不是他,重案组的人还被蒙在鼓里呢!我就是弄不懂你这个家伙,明明就有一个好榜样在自己面前,却偏偏喜欢舍近求远。你以为谁都运气那么好,有机会进入失踪人员调查课。”
“就算适合别人的也不一定都适合我!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不会连什么调职令都是您随口瞎编的——”李诚从鲍三荀的眼神里就得出了答案。他的叹气声,毫无疑问是包含深深失望之情的。
“小伙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何必着急着去证明自己的能力。要知道是金子总会有机会发光。”
跟着一个成天迟到早退的指导员,李诚是怎么都听不进鲍三荀的劝说。明明他比任何人都有心地想要做好这份工作,为什么他就是缺少一个机会?
返回办公室的时候,李诚的衣袖碰到了通告栏上的一纸公文。
弯腰拾起纸张后,李诚把它反转了过来。“通缉令!”
通缉28岁中国籍女子,戴晨。籍贯广东。相关信息:……
“看什么呢?下班没事还赖在警局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只要是失踪人口,我们失踪人口调查课都会去调查。”
“你想调查失踪的女通缉犯?长得够标致的。几年前,在广东失踪的。全国这么大,你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哦!就为了让你小子立功,能够有朝一日进入重案组,她就会无端端地跑到你面前,给你抓吗?”
“也许就……”
“死了这条心吧!与其想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今晚去哪里吃饭!”
“你不回家啊!”
“我一个单身黄金黄老五,自然要多在外面走动,给姑娘们提供些希望!”
鲍三荀的厚颜无耻总算让李诚多少明白他为何能与夏雷川情投意合了。只是如此不着调的同事,也是他急着调离失踪人口调查课的理由之一。
通缉令!或许是离开失踪人口调查课的一条途经。他偷偷把折叠成小四方块的纸张,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并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会是他工作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周六的英文补习班老师遇上点急事,便提前解散了卢迪文所在的小班。
距离回家还有点时间,卢迪文在少年文化活动中心旁的街边摊前一边流着口水,一边不耐烦地等着家里的迟到大王。
“文文,需不需要我打电话给你妈妈,叫她来接你啊!”
卢迪文:好啊!我也希望你能够神通广大地联系上妈妈。但恐怕你外交部应该没熟人吧!所以,就目前情况而言你能快点离开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撞见朋友的母亲如此热情,卢迪文只能摇头祈祷对方不要多事。
“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到你妈妈来接你放学?大学教授的工作有这么忙吗?”
“大学里事情多。加上我妈妈经常出差。”呵呵,卢迪文傻笑道。就你没事干,才到处跟着儿子跑。有时间留着陪你儿子复习功课吧!
“那下次家长会上,再跟你妈妈聊吧!”
“嗯!”有机会的话。
“真的不需要我们送你,开车很方便的。”
你的车都快造成路面堵塞了,快点开走!
就在卢迪文千方百计想要躲开对方谈到关于母亲,这个使他为难的话题时,他又遇上了另一个好管闲事的女人。
“你就是楼下那个孩子吧!”吕佳容工作的地点正是卢迪文兴趣班所在的少年文化中心。这不才下班,双方就在路口碰上了面。
“阿姨,有人送你回去了。星期一,学校见,梁子。”卢迪文转身就催促吕佳容继续往前走。
“和朋友处得不愉快吗?”
“如果他没有那么多嘴的一个妈,或许就更好了。”
“哈。你这孩子,说话好有意思。”
“跟我走在一起,有两条规矩必须得接受。”
“我先听完,再作决定。”
“首先,你不许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彼此彼此。”
“再次,你不许提任何关于我爸爸的问题。”
“明白。”
“那个——”
“也不许管我叫‘文文’这么女性化的称呼。”
“三条?这——哪一条比较不重要些?”
“都非常重要。如果你要提的内容,和以上三条相关。我建议你沉默是金。”
“你长大的志愿是不是当一个老师啊?!”
“你……我的长大的志愿又关你什么事情?”
“我有感而发,惹你不高兴的话可以不必回答我。我之前就是想问问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天那么热,从这里走回去恐怕会中暑吧!”
“我嘴巴很挑的。不是贵的我可不吃。”
“看你爸爸那样,应该不会那么惯着你。”
“唉——我就知道你是冲着我爸爸来得。你犯规,我不跟你走了。”
“啊!我记起来了,上次在超市里碰面,你那时吃的是哈根达斯吧!”
咕噜!卢迪文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就算我跟你走,并不代表我赞同你看男人的眼光。”
“人小鬼大。才相处了十分钟,你就连我看男人的眼光都知道了。”
“你不信的话,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