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孙男国藩跪禀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
八月廿七日接到七月十五、廿五两次所发之信,内祖父母各一信,父亲母亲叔父各一信,诸弟亦皆有信,欣悉一切,慰幸之至。叔父之病,得此次信始可放心。祖父正月手书之信,孙比收他处,后偶忘之,近亦寻出。孙七月二十发第九号信,不知到否?
八月廿八日,陈岱云之弟送灵榇回南,坐粮船,孙以率五妹丈与之同伴南归。船钱饭钱,陈宅皆不受。孙送至城外,率五挥泪而别,甚为可怜。率五来意,本欲考供事,冀得一官以养家。孙以供事必须十余年乃可得一典史,宦海风波,安危莫卜,卑官小吏,尤多危机。每见佐杂末秩下场鲜有好者,孙在外已久,阅历已多,故再三苦言,劝率五居乡,勤俭守旧,不必出外做官。劝之既久,率五亦以为然。其打发行李诸物,孙一一办妥,另开单呈览。
孙送率五归家,即于是日申刻生女。母女俱平安。前正月间,孙寄银回南,有馈赠亲族之意,理宜由堂上定数目,方合《内则》“不敢私与”之道。孙比时糊涂,擅开一单,轻重之际,多不妥当,幸堂上各大人斟酌增减,方为得宜,但岳家太多,他处相形见绌,孙稍有不安耳。率五至家,大约在春初可以到家。渠不告而出,心中怀惭,到家后望大人不加责,并戒家中及近处无相讥讪为幸。孙谨禀。(道光二十四年八日廿九日)
“译文”
孙儿国藩跪禀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
八月二十七日,接到七月十五日、二十五日两次所发的信,其中,祖父母各一封,父母亲、叔父各一封,各位弟弟也都有信,高兴得知一切,非常欣慰。对叔父的病,收到信之后,我才放了心。祖父正月手写的信,孙儿立即收到了别的地方,后来偶尔忘了,最近也找出了。孙儿七月二十发的第九号信,不知收到没有?
八月二十八日,陈岱云的弟弟送灵柩回湖南,坐的是粮船,孙儿率五妹夫与他结伴同回湖南。船钱饭钱,陈家都不收。孙儿送到城外,率五挥泪告别,很是可怜。率五的来意,本来是想考供事,希望得一个官位养家。孙儿认为供事必须十多年,才可以得做典史,官场风波,安危难测,官小职微,危险更多。每每看见佐杂人等,他们的下场没有几个好的,孙儿在外久了,阅历也多了,所以再三苦劝率五回乡,勤俭守旧,不必出外做官。劝了很久之后,率五才同意了。打发的行李各物,孙儿一办妥,另开一单呈上。
孙儿送率五回家,就于当天申刻生了一女。母女都平安。上次正月间,孙儿曾寄银子回湖南,有馈赠亲戚族人的意思,照理应该由堂上大人确定数目,才合乎《内则》“不敢私人给予”的道理。孙儿这时糊涂,擅自开了一个单子,在分送的轻重方面,很多地方不够妥当,幸亏堂上各大人研究斟酌,加以增减,才算合宜,但岳家太多,其他各处相形见绌,孙儿有点不安。率五大约在春初可以到家,他不告诉家里就出门,心里很感到惭愧,到家之后。希望堂上大人不加责备,并叫家里人和附近的人不要讥笑他。孙儿谨禀。(道光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