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日头,此刻正是饭点,我心里烦闷,老是要去惦记家里的事。我甩甩头,何苦去想那么多呢,还是先吃个饭。我问洛熙:“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没有啊。”他回答的倒干脆。瑶姬瞥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合着这哥们去了趟深宫大内就带了根钢筋回来。皇宫里金银珠玉那么多,偷点钱不算偷,偷了尚方神器那就真的惹了事了,毕竟尚方神器就这么一根,丢了就没了,没了那皇家的威严何在?越是上流社会,面子问题越是个大问题,我直觉我们摊上大事了。
正在我还一筹莫展之际,洛熙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既然没有钱,为什么我们不去吃霸王餐呢?”这一下对了瑶姬的口味,她应声说道:“既然是吃霸王餐,那为什么不去悦来吃呢?”悦来作为全国最大的连锁店,京城自然有分号的。既然是去悦来吃霸王餐,那为什么不上最贵的菜呢?
谁家落梅听笛声(梅菜扣肉)、二十四桥明月夜(话梅春笋)、枝上柳绵吹又少(绿豆芽,我说一盘豆芽怎么这么贵哪,他们说每根豆芽上都刻一句唐诗呢。我一看还真有。)、千里江天寒霜钓(鲈鱼),尽是典雅精致的菜肴。瑶姬道:“好名字啊。”洛熙道:“好刀功。”我尝了一口,“好吃!”于是大家动筷子开扒。
饭饱之后,我们三个还是端坐在那里。洛熙一手摩挲着他的眉心尺,半是赏玩,半是准备随时夺路而逃。我看看门,又看看窗户,发现破墙而出是个不错的方法,最能得到出人意料的效果。门外对面茶铺坐了两个壮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悦来的保镖。这客栈格局仿黄鹤楼而建,背临北运河,我们虽然是在一层,一排溜窗户却整齐的排在里墙。我看了看洛熙,悠悠说道:“这还真是个吃霸王餐的好地方啊。”
洛熙没有答话,这时一瓶上好的花雕从我身后摆到桌子上了。我虽然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他约摸三十左右年纪,散乱短发,燕颔微须,高鼻深目,一副大侠客的标准模样。我不是认识他,习武之人,对于高手总有一种敏锐的直觉,我们刚才进屋的时候,那汉子一身的罡气尤为扎眼。易大师教授我的时候说,当一个人的武功阅历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凭呼吸的频率就能判断对手主修的什么功。我自然还没有那样的程度,但罡气比起内功有两个明显的缺点。第一,罡气只能发不能收;第二,罡气是藏不住的。其实认真说起来还有第三个,练先天罡气要童子身,后天罡气不要求这个,但后天罡气没什么用。
那个人说:“既有好菜,怎能没有好酒呢!”我拿起酒瓶,咕嘟咕嘟就灌了三口,“好酒”,我说。那人顺便坐了下来,脸上显出愉悦的神色。他说道:“人说松江鲈鱼要配上山西的汾酒,那是他们不知道鲈鱼配花雕别有一番风味”,于是他叨了一筷子鱼肉细细咀嚼。洛熙冷眼瞧着他道:“霍捕头到这里不会只为了蹭口吃的吧。”我瞬间了然,他便是四大名捕之首的铁胆霍英!除了霍英,又有谁有这么霸气外露的先天罡气呢。
四大名捕职称的捕头没有一个长命的,霍英以三十二岁高龄坚守一线已称得上行业楷模,其他三位等资历的同事早已经壮烈殉国,替补上来的都是不对他路数的年轻后生,因此霍捕头这几年一直一个人单干,和另外三大名捕貌合神离。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有他这样武功的三个围我们,我们绝对跑不了了。
霍英挨洛熙坐,他对洛熙说:“小兄弟可曾知道武林中昨晚上出了一位后起之秀?”
“并不知道,一个晚上怎么就成了后起之秀了呢?”
“他能深夜潜入皇宫偷走眉心尺,传出去岂不是轰动武林的一件大事,自然算得上后起之秀。”
“哦,那这位后起之秀作案时,阁下莫非在场?”
“月黑风高,也曾有过侧面之缘。”
“愿闻其详。”
“红眼,白发,孩子模样武功惊人。”
“红眼,白发,孩子模样武功惊人。这人我倒是挺熟悉的。”
这两个人玩味的盯着对方,我生怕就这么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亲下去了,我说:“洛熙,动手吗?”洛熙一摆手,“不急,跟他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