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冲!”洛熙斜刺里又冲上去,我佝偻着身藏在他的身影里。
只要一秒钟就够了。绯色流瞳,致幻之眼;八步蟾,无解之毒!
洛熙冲到近前也不和赵公明动手。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头没动,身子一个大回旋,倒立着浮在半空,和赵公明目光相接。趁现在!我赌上全身的力气,将这一掌捺在赵公明的小腹之上,黑色的毒质从我手上褪去往赵公明身上蔓延,眼看着我们就要打败他了。
“啊”的一声惨叫,突然洛熙凭空跌落,脸上尽是骇然之色。我心里一紧,内息便有些不畅。赵公明是何等样人,就在这一瞬之间内力狂吐直接把毒素反催到我五脏六腑去了。我顿时头晕目眩全身发麻,若不是大敌在前我死撑一口气,这会儿早已昏厥过去。
赵公明淡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我两人。洛熙已然是醒了,却只卧在地上怔怔的发愣。我全身都浸了汗,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地上的水银从土地里析出来,像一条条糯虫往他身上攀爬,又渐渐的像失去重力一样从他身上浮起,在他身后一尺远的地方触碰,汇聚,融合。“易大师!易大师!”我声嘶力竭的喊,撕心裂肺的喊。赵公明不解的看着我,他绝对想不到易大师真的也在这小小的诏狱之内,只能说这世界很小。易大师真的出现了,颤颤巍巍的。
赵公明看到易大师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易正云——兄,湘西一别,算来有多少年没见了?”“整整一十八年了”易大师说。“十八年了,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赵公明这么说,却哪里有一丝感慨的成分,又一颗水银球冉冉升起,他随时都可能动手,他一动手,易大师就露馅了。易大师狡黠的一笑:“也不能这么说,十年前我们原本可以见一面的,在你刚来的时候。”赵公明意外道:“你知道我十年前来的?”“我还知道你为何而来。”赵公明警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易大师一笑:“十年前,我在场。”
赵公明说:“既然你十年前就在这里了,为何这十年来一直都没来见我。”易大师意味深长的看着赵公明,“这就要问问阁下为何十年来都不走出这囚室一步了。”赵公明说:“可你今天为何又突然来了?”易大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带这两个孩子走。”“哼,他们是你什么人,岂能由着你说带走就带走。”“刚巧他们正是兄弟新收的徒儿。”“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收徒儿?”赵公明讥笑道,他已经看穿了易大师在强撑,毕竟易大师的双腿在很明显的颤抖,站这么长时间实在太难为他了。
一点寒芒,流星般撞入易大师胸口檀中穴,赵公明果断的和易大师撕破脸,他出手了。水银球鸡蛋碰石头似的在易大师胸口滩成一团。赵公明明显的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并不十分吃惊,反倒是我既惊且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真不愧是易大师,我崇拜你。”“嘁”,赵公明道:“凭内功你是打不过我的。”
易大师缓缓从衣襟里掏出一枚银针,正是他约定要给洛熙纹身用的那种。银针像个活物般扭动反滚,左嗅右探,竟一头拱进易大师的手腕里了。我瞬间明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铁线虫啊!铁线虫有充当人体肌理的作用,还能续崩断的经脉。赵公明也有些变了脸色,他问易大师:“这铁线虫你是哪里得来的?”“这自然是从苗疆带过来的,只不过我不会养,怎么也长不到五寸。”易大师一边说,一边又有一只铁线虫扎到易大师手腕里了。赵公明不敢放任易大师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给自己疗伤,他双手一划,两颗水银球旋转着以一种不确定的轨迹攻向易大师。“唰”的一声,两颗水银球凭空被穿出个洞,这应该是易大师以风为刃刺中了它们。易大师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将铁线虫一根一根压进自己的手腕脚踝之中,此时他左手已经能自由活动了。
那两颗水银球一经洞穿随即瘫成了液态,但赵公明仍能够对其随心掌控。水银浮在空中分散为无数个屑小的水银珠,这一来以风为刃就有些行不通。无数的水银珠劈头盖脸的向易大师打过来,易大师正在专心的维修他的右手。水银珠被堵在易大师一尺之外,内力盈体,化为气墙,想不到易大师也会这一手!
赵公明也催动内力,无数个水银珠在气墙上高速移动,磨出一条条隧道一样轨迹。易大师内力不及赵公明,因此好些个水银珠透墙体而出,然而一过墙体易大师随身附着一股劲风,赵公明还是伤不了他。
水银珠还在气墙上乱划,甚至划出一道道火花。此时易大师双手已完好,他随手一挥,火花爆燃化为流火打了赵公明个措手不及。易大师说:“铁线虫与我体内的炎气不合,因此我只有半个时辰,速战速决吧。”赵公明狠狠地瞪了易大师一眼:“炎气,炎气,你已经炼化了离火之精?”易大师没有修复他的双腿,他索性端坐在地上,他用不是很看得起的眼神瞧着赵公明,“根本就没有什么离火之精,我当初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可你非要当真。”赵公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慌急的问易大师:“离火之精是假的?那弱水呢?”易大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弱水若是真的,那定海珠也该是真的了。”然而定海珠不过是水银做的,赵公明的本名也不过叫赵权。
赵公明深沉的思量了一会儿,他笑了,“我不信。”他说,“我是因为弱水才相信有离火之精,可不是因为离火之精才相信有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