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蔑地一笑,说:“为什么?因为你眼前这个人,他不是凡人。他有一种能看透别人思维的能力。我叫它,卡里酷纱。”他说了一个我听不懂,却不知为何有点耳熟的词。然后他转过身子,慢慢走了过来,继续说:“这是曙光之地的语言,翻译过来,可以叫:超能力。”
他逐步靠近,我紧张地站了起来。曙光之地,是北境诸国的自称;而北境诸国一直与华夏敌对。这人非我族裔,又会说北境的语言,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来此的动机。
他扬起了眉头,说:“动机?”我怔了一下,我心里想的,难倒他全都能看透吗?他摇摇头,接着说:“我干脆点告诉你吧。我的动机就是复仇,而目标,首先就是抓住你。”
我作出戒备状,强作冷静地反问:“这里可是华山,你觉得有这么简单么?”
他走到离我仅剩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他用怜悯的目光俯视我。这个并不算伟岸的男人,此时却犹如一面高耸入云的绝壁堵在我面前,让人心生一股压迫感,无力感,渺小感。
他高傲地说:“简单不简单,就看你怎么想。最好乖乖地束手就擒,反正挣扎也是徒劳的。你的任何一个想法,都不会逃过我的感应。哪怕你想……”
就在此时,我立即发动袭击,将全身力气汇于左手两指,往他双眼戳过去。我以为这时机之突然,出手之迅速或可换得一丝机会。然而我彻底错了,就在我出手瞬间,一阵麻痹之感自两指传遍全身。
“动一根手指。”他把话说完。
“噗”一声,我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倒在地上。看着地面的茂盛的青草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想爬起却完全不能动作,甚至喊也喊不出来。我完全懵了,我是死了吗?不对,我还有心跳,还有呼吸。可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因为你不听劝告。我能看透别人的思想,自然也能阻断别人的思维。”那人说。同时我感觉又有个人向我走来。
“佛罗里昂大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是一把中年男人的声音。
“她就交给你带回去了。小心看管,可别出了岔子。我先走了。”那人说完便走开了。那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用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又用绳索把我捆起来,随后把我扛上肩膀,掳走。也不知走了多远,我的麻痹感渐渐消退,力气也在缓慢恢复中。
我在静静地等待时机,暗暗地积聚真气。我知道,自己只有一次逃命机会。又过了很久,我听到了哇啦啦的水流声,声音很大。这附近大的溪流仅有一条,溪流上有一座破旧的木桥。机会终于来了:兵法有云,半渡而击!
就在他踏入桥时,我突然猛然弹到半空,双手合拢全力向着他背脊锤去。这一锤,积聚了我全身三分一的真气,莫说是凡胎肉体,便是石头都会被轰碎。巨大的反冲力道,把我推向了两丈高空。
一声炸裂巨响,在空中我轻巧地翻了身,稳稳落回岸边,扯开黑布,定睛一看:
我这足以碎石裂墙的全力一击,竟然被没能把他击倒!他半跪着,把力道卸到了脚下木桥上。那木桥本已残旧,被这力道冲击,是完全炸开了,桥板木屑四散横飞,然后嘎嘎地响了两声,然后整座桥轰然垮塌。
他反应极快,就在垮塌的瞬间,他一个腾空,反身跃了过来。
我见况拔腿就跑!我深知此人实力远在我之上,我根本毫无胜算。我钻入身后那片茂密的山林中,一路拼命地跑,没命地跑,不带喘气地跑。然而慌张之下,我绊到了藤蔓,差点摔倒,幸好反应及时,连续翻了几个跟斗,才勉强站定。
就因耽误了这一秒,那人那人已如疯牛一般撞了过来。我一个滚地,一声巨响,他砸到了我身后那棵树上。大树应声折断,晃了几下,霍然倒下。
我赶紧爬起,才发现左腿被他席卷的气浪波及,衣服被撕开了长长的口子,皮肤慢慢渗出血迹。再看那边,树叶尘土纷纷飘散,渐显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身影。他大约有四十岁,浑身都是黝黑的肌肉,脸上有七八处刺字。
《刑法》规定,犯有重罪的囚徒要在脸上刺字。每一处刺字代表一项重罪,七八处刺字意味着此人至少犯下了七八项严重罪行!原来他是朝廷的重犯!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知道如今自己命悬一线。左腿受了伤,跑是跑不过他了。既已无法逃走,那只能拼了!
他盯着我说:“小姑娘,年纪轻轻,修为倒是挺高的!可居然偷袭别人,还真缺乏教养!今日看来老夫我得好好教育一下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他的目光有如野兽般犀利,让人不敢直视。
我强作镇定地反驳:“你们用邪术外道难道就不可耻!”
他大笑道:“哈哈哈!我又不像你们。你们华山派,号称天下武林之首,遵纪守法,循规蹈矩是你们的本分!而我本就是一个朝廷重犯,违法乱纪,破坏规矩,才是我的本分!”想不到会有如此无耻之徒!
我冷言反击道:“犯了七八项重罪之徒,竟也大言不惭跟人讲规矩!便是猪听了,都得笑死!”我是在故意激怒他,因为愤怒的人更容易露出破绽。果然,他怒眉一扬,立即拔出剑来。看来,他要动手了。
然而,他出乎意料地把剑一抛。那剑在空中翻了筋斗,插到我跟前。我有点惊愕。不过非常时刻,我不能被对方识破,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说:“我知道,你叫冰云,是剑圣的高徒。小姑娘,别说老夫恃强凌弱。今天老夫就徒手与你打。你尽管使出这天下第一的剑法来,好让让老夫开开眼界。”他的语气极度嚣张。
我拔出剑,看似不大的剑,却特别坠手,再细看此剑浑身铁黑色,非同一般,应是特殊材质锻造。拼修为,我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但拼剑法,尚有一战可能,况且还有这把剑。
师父曾说,对阵第一要点,出手必须突然,要出击就要在别人意想不到的时刻出击。
“这剑真……”就在我还未说完这句话时,我已出击了。他想不到我此时出手,等他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他极力挪开身子,我却已刺穿他的肩膀。
“你……”他吃力地挤出一个字。
对阵时第二要点,不要给敌人喘息机会。我一只手切开他的锁骨,另一只手伸开双指猛戳向他的眼睛。他连忙运起真气,要把我弹开。我猛推剑把,剑削开了他的肩膀,飞了出去,我顺势借这道反冲力道,弹到几丈之外,稳稳落下。
再看时,只见周围方圆几丈的落叶断枝都他强大的真气被吹散了,露出裸露的地表。他护着已见筋骨血淋淋一片的肩膀,暴怒道:“你大爷的!我要杀了你!”话音刚落,他一掌推出,便要轰杀我。
第三要点,在敌人出手之时便是防御最弱之际。我运起真气,把自己弹飞出去。他的手掌才推到一半,我已撞到他跟前,要把他的手掌拍回他的胸膛。这一招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然而我失算了,他的实力实在太恐怖了!我楞是没有推动他的手掌半寸,反而因为冲力太大,直接撞到他的掌上。他顺势把掌改为握,扯住我的胳膊,一个回旋把我狠狠砸了出去。我撞到地上,连续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
我捂着胸口,两眼迷糊,吐出一摊淤血。此时浑身剧疼,只怕骨头全碎裂了。
眼看他一步一步迫近,我却已无力还击。他像头愤怒的巨兽,走到我跟前,抓起我的头发,把我整个人扯了起来。他咆哮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现在就要毙了你!”
他抡起右手,一掌扇过来,我知道这一掌足以把我头颅击飞。
千钧一发之际,我注意到那把剑就在旁边。
第四要点,敌人将要得手之时,就是绝佳的反击时机。我汇聚起全身残余的气力,猛然震断头发,身子一沉,滚了出去。他这一掌扇空,整个人失去平衡,便要摔倒。
就在这一瞬间,我抓起了地上的剑,朝着他的侧面,气场最薄弱的地方,把剑甩飞出去。那把剑如一道划破苍穹的霹雳,势不可挡地切开了我与他之间的两丈距离,继而地切开了他的气场,继而切开了他一侧身体,继而飞向远方。
而我被反冲的力道,擦着地面,推行了两丈才停下。
我爬了起来,而他摔倒下去。那强大的气场,也跟着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