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强的赌坊在一条隐蔽的小巷中。他的赌坊不大,只有十几张赌,却挤得水泄不通,插针不入。他们把我扔到一个小黑房里。那房除了一道门,连个窗都没有。把房门一关,里面漆黑一片。
我那时想,他们都是什么人呀,为什么要抢我们的金子?若是想要,我可以介绍秦明给他们认识啊。他们若肯叫秦明大哥,估计秦明也会给他们派压岁钱的。我又想,不知道梓幻现在怎样了。她虽然逃走了,可是听地痞间的对话提及,各处城门他们都布置了眼线,她也难以逃到城外。
这时隔壁传来对话声,我一听,是地痞们在对话。
一人问:“大哥怎么不拷问一下那小鬼,女孩会跑去哪?”
刀疤强说:“不用问,已有人跟上了。”
“跟上了?”我不清楚他的名字,姑且称之为甲君。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这群废物一样没用呀?我老早叫捞佬在附近最高的楼顶俯瞰,就怕他们在眼皮底下溜了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往哪跑。”刀疤强说。
“那为什么不把她抓回来?”甲君说。
“捞佬身手敏捷,要抓一个小女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再等一下,估计待会儿就回来了。”
这时传来敲门声,刀疤强说:“快开门,说不定是捞佬。”然后是开门声。
“咦?不是捞佬?你跑这干吗?”刀疤强问。
“大哥,捞佬哥刚经过我们那,他说那小女孩不简单,他先跟踪着暂时不动手。他还叫我马上赶回来,跟大哥您说,暂时也别对那个小男孩施暴。”另一人说。称之为乙君。
“哦?这又是什么情况?”刀疤强说。
“不知道,他说完就走,说怕跟丢了。”乙君说。
“这捞佬,做事老是神神秘秘的,说话说一半,又不讲清楚。”甲君说。
“捞佬见多识广,他这样做,肯定有原因。我们就暂时听他的。”刀疤强说,“哦,对了,大肚王的债怎样了?”
“我昨天去他家了。他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乙君说。
“啊?这么牛逼!大哥,我明天带几个兄弟去教训他。”甲君说。
“你猪脑袋呀!不知道最近府里来了文件,要严打高利贷啊!你若是把他给搞了,肯定会把事情闹大!闹大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要的是钱,不是麻烦!”刀疤强呵斥道。
“可我见他家什么都不剩,连锅碗瓢盆被别人搬光了,他那里现在可连半张凳子都没有。人家都狠心,我们也不能那么仁慈吧?”乙君说。
“他家真的什么都不剩?”刀疤强紧张地问。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叫家徒四壁,我可是见识了。屋子不小,里面空洞洞的,啥都没有。”乙君说。
“那不是还有屋子吗?”刀疤强稍松一口气说。
“屋子也没有了!我听说大肚王早就把屋契压给陈氏钱庄了,钱庄掌柜跟大肚王有旧,压着还没去收回屋子而已。”乙君说。
“草他娘的,那我们借给他的二十两岂不是要打水漂?不行,大哥你下令,我明天就去把他家给灭了!”甲君骂道。
“灭!灭!灭!你有几条命啊!别老说这么幼稚的大话好不好!你杀了人家,官府还不得抓你呀!搞不好,连我们都被你连累了!”刀疤强斥责道。
“可是大哥我们可是真金白银地借了二十两给他哪!难道就这样算了吗?”甲君说。
“哼!他还不起,拿他老婆女儿来还啊!明天,不,现在我们就去把人要回来。你,去把今天那个卫兵给我叫来,就说,让他做个中间人。事成之后,把大肚王的老婆给他草半个月。”刀疤强说。
“不是吧,大哥。那大肚王的老婆虽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却长得也算风骚。凭什么让别人先尝鲜,不让兄弟们先****几天啊!”甲君说。
“哼!你们就这点出息!你们干个老娘有什么稀罕!你们该想的是钱!有了钱自然有女人!要什么黄花大闺女没有!”刀疤强训斥道。
“那大哥的意思是……”乙君说。
“你见过大肚王的女儿没有?”刀疤强说。
“见过。应该还不满十岁,不过人长得真是漂亮!”乙君说,“大哥的意思是……重点不在她老婆,而在他的女儿?”
“他女儿再漂亮有什么用!不就是个女娃娃么!干起来也不爽!”甲君抱怨道。
“干!干!干!你脑子里除了打架和干娘还有没有点别的!”刀疤强更严厉了。
“就是,你难道就没听说过城东的梁财主么?”乙君对甲君说。
“你们说的是那个变态啊!那大哥的意思是,要把大肚王女儿卖给他?”甲君惊讶道。
“没错!他不是要重金购女娃娃么?我听说他曾就花了五十两买了个十岁的女娃娃。大肚王女儿,若是长得标致,卖个十几两应该也是可以的!”
“大哥真厉害,这都想到了!另外,把他老婆卖去妓院,估计也值个十来两。这样一来,我们不但不亏,还有赚头!”乙君拍桌子高兴地说,“不过属下还有一点疑惑,这跟那个卫兵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送他那么大的便宜?”
“哼!平时叫你们多看点书,多学点时令。你们难道不知道,朝廷规定十二岁以下儿童不得用于抵押!”刀疤强说。
“我们就是要了那女娃娃怎么了?欠债还钱,天公地义!”甲君叫嚷道。
“现在府里搞严打,谁犯这规定都得抓。我们是要钱的,不是要麻烦的!”刀疤强说。
“那怎么办?”乙君问,
“不过幸好这令还有一条补充:没入军籍者除外。”刀疤强说。
“大哥的意思是——”乙君说。
“所以那个卫兵,我们还必须得巴结他。”刀疤强说,“不说了,走,现在就去要债!”
他们出去后,尽管外面很吵,可我毕竟一整晚没有睡,很快就睡着了。我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我跟着地痞们来到了梓幻的家,那个空空荡荡、家徒四壁的“家”,一个大了肚子的妖艳女人搂着一个正在哭泣的老男人,而一个女孩被捆住,倒在他们面前。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
是梓幻!我吓得一下子醒来了。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黑洞洞的一片,已经日落了?原来只是一个梦么?
“哈!想不到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门外刀疤强大笑道,“大肚王的女儿,想不到就是你!”
“你放开我!你这混蛋!”
我一蒙,是梓幻的声音,真的是她!
我想叫出来,却感到下巴一阵酸软,手脚一阵刺痛!我这才想起,他们一直没给我松绑。可恶!我只能滚地过去,贴着木门听外面的动静。
“爸爸,救命啊!爸爸!”梓幻哭喊道。
“喊什么喊!吵死了!”甲君呵止道。
“我爸爸来了,会把你们剁成肉酱!”梓幻骂道。
“哈哈,就是你爸爸把你给卖了!”乙君嗤笑道。
“不会的!你们骗人!”梓幻争辩道。
“闭嘴!——你,赶紧把她的嘴巴给堵上!”刀疤强命令道。
“不,不,不要……”梓幻说。
“小妹妹,别挣扎,挣扎也是徒劳。你也不要这样瞪着我,瞪得我毛管都竖起来了!我告诉你瞪着我也没用,你信不信,我他妈把你眼睛也给蒙上。”乙君说道。
“唔唔唔……”梓幻发不出声,小腿却在乱踢。因为我听到长凳倒地的声音。
“还想动呢!把她给我捆结实了!”刀疤强命令道。
“好叻。”乙君回应道。
“唔——唔——”梓幻似乎在挣扎。
“我告诉你,别恨我,要恨恨你娘亲心狠手辣。还不等我们把你绑来,他倒是把你给迷了送给我们。”乙君说,“你不信?我不是亲眼见了,也不相信天下间有这么狠心的娘亲。把你卖了不说,还跟我们说,你很值钱,足以抵债,只要把你转卖给城西梁财主的话。”
“就是呀!你娘亲的,我本想好好操她一番,你老爸真牛逼!居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说什么要么收了你把欠条还给他,要么一把火,把什么都烧个精光,我们啥也得不到。”甲君抱怨道。
“唔——唔——”
“话说,那不是你亲娘吧。天下哪有亲娘不疼孩子的。他爸还挺舍不得你,边卖还边哭。你娘在旁边压根儿没一点悲伤,还老说你就是个克父母的命,劝你爸早点放手。”乙君说。
“呜呜呜……”我听到梓幻哭了。
“哎!小妹妹,我都替你不值。有这样的老爸,还有这样的后妈。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我把你卖了就会告诉他们,其实他们的孩子口袋里就装着一块五两重的金子,让他们后悔得撞墙死了去。哈哈哈……”刀疤强说。
“大哥,你这样不怕他们反悔啊?”乙君问。
“反悔什么?契约都签好了,白纸黑字,没入军籍,还打了手印。莫说他们告官,官府根本不受理。就算官府想理也理不了,军籍之事得找幕府。我老早就想好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答应事成之后给那卫兵十两,我傻呀?”刀疤强说。
“原来还有这层,大哥想得真周到!”乙君感叹道。
“呜呜呜……”
“嗨。小妹妹,别哭啊。我听说那个梁财主,对漂亮的小女孩特别好,尤其是你这种活泼好动的。你若是伺候得他好,说不定能当个陪房丫鬟。”乙君挑逗梓幻说。
“哦,对了。大哥,我听说,那梁财主不单对女童痴迷,听说对**也感兴趣。我们今天不是还抓了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么?不如一并卖给他算了。”甲君问道。
“你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只是还不知道那男孩来历。这块金子,既不是这女孩的,那多半是他的。捞佬说要去趟南华峰,我怕,这男孩多半与华山有干系。若是他真是华山弟子,我们把他给卖了,要遭殃的。所以,他嘛,暂时先不动。在捞佬没回来之前,你们这几天对他客气点,该吃的让他吃,该喝的让他喝,只要不让他跑了就行了。”刀疤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