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声不吭地走到张斩妖身边,低声说:“他伤得这么重,为何不送到医馆?”
我还没说完,刘诛仙已“嗖”一声把两个手指按在我颈部一侧动脉上,双眼透着一股冰冷的无情意,不带一丝情感波澜地说道:“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包括你!”
王屠魔赶紧抓住刘诛仙的手肘,低声喝道:“诛仙,你疯了不成?他是无辜的!”但刘诛仙只是盯着我,没有回应,也没有放手。
我飘了他一眼,语气保持得极为镇定地问道:“那你现在想对我如何?”
刘诛仙的声音依然冷酷:“这要看你准备怎么做。”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蹲了下来,查看张斩妖的伤势,断口非常整齐,是被巨大的锋刃一下划开的,几乎把胸腔骨肉穿透,至于肚皮已经划破了,甚至能见到里面的肠子也被划伤了。我摇了摇头,说:“伤势太严重了,若不去医馆,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王屠魔的眼中充满悲愤,低吟道:“都是我的错,没能制止他!”他的声音哽咽,几乎要哭出来。刘诛仙眼中终于有了波澜,但他依然保持平和地说:“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命运。”
我缓缓站了起来,盯着刘诛仙的眼睛问道:“你们不去医馆是怕暴露,但若他死在这里了,结果一样会暴露。”然后顿了顿,继续说:“即便勉强他得救,但也肯定无法去上课的,又怎么可能不引起别人怀疑?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把他送到医馆?”
刘诛仙把脸转到一边,绷着脸没有回话。我冷哼一声,道:“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你们还在存在幻想,能够瞒天过海,说明你们自信自己还没有被人抓到把柄。那么好,我教你们一招,不但能保证张斩妖不死,甚至有机会继续完成你们的任务。”
此话说出,王屠魔和刘诛仙均是眼前一亮。王屠魔诧异地望着我,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刘诛仙沉默了一会,依然波澜不惊地说:“你连什么情况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做?”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想听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抹杀我,但我可以保证,这样会引起更多的麻烦。但是!”我加重了语气:“如果你还想救张斩妖,救你自己,救你大哥的话,那就麻烦你先挪开你的手指。”
刘诛仙盯着我的眼睛,冰冷地说:“希望你不要做出愚蠢的举动。只要你在我视野之内,我依然可以轻松杀了你,甚至快到你根本叫不出声音。”随即放下了手指。
我不置可否,转过身直接奔卧室里去。刘诛仙把张斩妖交给王屠魔,也跟了上来。我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一个青色瓷罐递给他,他一只手接过运起真气,扑一声,盖子弹飞了,只见里面装满龟苓膏似的膏药,还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刘诛仙目光微微一凝,问:“这是……”
我淡淡地回应道:“墨玉血髓膏。”
刘诛仙目光一震,惊讶道:“圣品疗伤药,墨玉血髓膏?”
我点点头,说:“先给张斩妖止血再说吧。晚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墨玉血髓膏是师姐送给我的,只要在伤口抹上就能马上渗入肌体瞬间止血,更重要的是它能被肌体吸收,而不怕残留体内造成伤害。因为疗效极好,被评为疗伤药中的圣品。可是这种膏药极其稀缺,一来材料珍贵,二来极难制造,三来成品率太低,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只有阡陌郡姒家有制作秘方。
他们按我吩咐让张斩妖平躺在地上。我让王屠魔脱掉他的上衣,又让刘诛仙打热水上来清理了伤口,然后我倒了一些出来用手指抹到他的伤口上,果然瞬间就止住了血,我又让王屠魔撕了干净的纱布替张斩妖包扎好。
一切准备妥当,我说:“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带张斩妖到医馆。”
王屠魔是一脸疑惑,而刘诛仙只是盯着我,显然依然没有理解过来。我见况便解释道:“一会无论他们问你们什么,都说只知道见张斩妖伤重回来便马上送来救治,至于他为何而伤,我们一概不知道。”
王屠魔更疑惑了:“难道他们不会怀疑我们么?”
我淡然地说:“当然会怀疑,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华山不会真的拿我们怎么样。所以只要你们心智够坚定,一口咬定与此事无关,他们也没有一定要怀疑你们的理由。毕竟就算枕边人作案,如果刻意隐瞒也不见就一定能察觉到。”
两人仔细一品味,才理解过来。但刘诛仙依然用凛冽的目光笼罩着我,仿佛随时会出手将我击杀,他说:“那你呢?你会帮我们掩饰吗?”
我装得很没心没肺地一笑:“我不用掩饰什么,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刘诛仙两眼合成一条缝,似乎想要把我看透,可就算是师父也不能看透我,何况他?他说:“你为什么帮我们?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的缓兵之计?”
我嗤之以鼻:“枉你自诩智商过人,连这点利害都分不清?你们来到教廷目的不简单,难道我就单纯吗?张斩妖出了事故,同一宿舍的我就不怕引火烧身?我有什么一定要告发你们的理由?当然,要是你继续这么逼我的话,说不定我甘愿冒玉石俱焚的危险,毕竟大家一起死,总比只死我一个要好。”
刘诛仙听了一愣,随即低首过去,想明白过来,随即拱手道:“萧弟有如此胸襟,刘某还不知道好歹鲁莽出手,还望海涵。这次救了张二哥,挽救了我们兄弟三人的危局,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这家伙,颜色转变得比变色蜥蜴还快。
我冷冷地回应道:“如果想张斩妖变成废人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在这里说废话。”
我们三人把张斩妖抬往医馆时,已是夜半三更。到门前抬头一看,屋檐两角依然吊着朱投炳和他的跟班,他们蓬头垢面,口滴涎涕,看样子已疯掉了。医馆在群雄院、群芳园到竞技堂的必经之路上,是教廷之内人流最为密集的道路,被人如此羞辱,如此示众,还一直吊了这么多天,不疯掉才奇怪。
医馆大门一直是开着的,为的是方便急诊求医。我往里一看,大堂依然灯光明亮。接待处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正在翻书。只见她薄纱蒙面,肌肤胜雪,芊芊玉指,身姿摇弋,她是——“白露?”
我还没叫出来,刘诛仙已经叫出来。他一脸吃惊的神情,让我大感困惑。再看白露的神色,我更困惑了,她抬头看见刘诛仙,美眸闪动,然后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