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百城百战解放战争系列:解放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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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特纵神威(5)

毛泽东在东北野战军开始行动之后,估计百万人马千里南下,不可能保密太久,博作义一旦发现,很可能会不顾一切从塘沽海运南撤。于是,决定从西线开刀。包围张家口,引敌西援,切断平张线,使西援之敌有去无回,以抓住傅系,拖住蒋系。

11月29日,华北第三兵团司令员杨成武、副政委李天焕率3个纵队奉命迅速向张家口地区发起进攻,对张家口之敌形成了包围态势,拉开了平津战役的帷幕。

毛泽东知己知彼,料敌如神。被围的张家口守敌向傅作义紧急求援。傅作义判断:东北共军尚未入关,华北共军对张家口的包围只不过是一次局部性行动。于是,他即令驻丰台的第三十五军火速驰援。

待敌西援,中央军委立即命令华北第二兵团、东北先遣兵团分别向涿鹿、怀来疾进,切断平张线。

此时,傅作义发现东北野战军主力一部入关,直接威胁北平,大惊失色,急令第三十五军星夜返回北平,并令第一○四军和第十六军向西接应,同时收缩兵力加强北平的防守。

12月6日,敌第三十五军乘汽车沿平张线向北平回返。第三十五军是傅作义赖以起家的嫡系部队,装备精良,战斗力较强,素有”王牌”之称。抓住该军,就能抓住整个傅系。

毛泽东连续电令华北第二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政治委员罗瑞卿、参谋长耿飚:务必全军行动,阻击该敌,不得违误。

杨、罗、耿率部克服了天寒地冻、路少河阻的困难,8日拂晓赶到新保安地区后,既抗击东来的接应之敌,又阻击西来的突围之敌,激战竟日,使东西之敌相距仅4公里而未能会合,把敌第三十五军紧紧包围在新保安城内。

在西线军事行动的掩护下,东北野战军主力于12月10日大部到达遵化、玉田、蓟县等地。这时,傅作义集团的西退之路虽已堵死,但平津路、津塘路尚未切断,仍有经天津、塘沽从海上南逃的条件。

12月11日,毛泽东给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发来长电,提出了《关于平津战役的作战方针》。

毛泽东指示:为了防止敌人从海上逃跑,我军“从本日起的两星期内(12月11日至12月25日)基本原则是围而不打(例如对张家口、新保安),有些则是隔而不围(即只作战略包围,隔断诸敌联系,而不作战役包围,例如对平、津、通州,以待部署完成之后各个歼敌。尤其不可将张家口、新保安、南口诸敌打掉,这将迫使南口以东诸敌迅速决策狂跑,此点务求你们体会。为着不使蒋介石迅速决策海运平津诸敌南下,我们准备令刘伯承、邓小平、陈毅、粟裕于歼灭黄维兵团之后,留下杜聿明指挥之邱清泉、李弥、孙元良诸兵团(已歼约一半左右)之余部,两星期内不作最后歼灭之部署。为着不使敌人向青岛逃跑,我们准备令山东方面集中若干兵力控制济南附近一段黄河,并在胶济线上预作准备。敌向徐州、郑州、西安、绥远诸路逃跑,是没有可能或很少可能的。唯一的或主要的是怕敌人从海上逃跑。因此,在目前两星期内一般应采围而不打或隔而不围的办法。此种计划出敌意外,在你们最后完成部署以前,敌人是很难觉察出来的。敌人现时可能估计你们要打北平。敌人对于我军的积极性总是估计不足的,对于自己力量总是估计过高,虽然他们同时又是惊弓之鸟。平津之敌决不料你们在12月25日以前能够完成上列部署。为着在12月25日以前完成上列部署,你们应该鼓励部队在此两星期内不惜疲劳,不怕减员,不怕受冻受饥,在完成上列部署以后,再行休整。然后从容攻击。攻击次序大约是:第一塘芦区。第二新保安,第三唐山区。第四天津、张家口两区,最后北平区。”

刘亚楼认真地逐字逐句地读着毛泽东的指示电,越读越激动,“辽沈战役就是遵照毛主席的战略计划,只52天时间,就取得那么大的胜利。现在,毛主席又及时为平津战役制定了这样英明的作战方针!”刘亚楼神采飞扬,连声说道:“毛主席不仅明确地提出了战略意图和作战思想,而且已估计到战役的发展趋势,对作战任务的规定是这样清楚,对作战步骤的安排是这样明确,对作战方法的运用是这样巧妙,敌人无论怎样狡猾也无法逃脱全部被歼的命运喽!”说完,爽朗地火笑起来。

罗荣桓也一反平日的严肃,笑逐颜开地说:“这就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嘛!我们好好体会一下主席提出的这个‘围而不打,隔而不围’,真是太有味道了。”

当天,中央军委还致电华北军区、华北局和东野,指示说:平津战役是一个巨大的战役,不但东北、华北军区野战军应归林彪、罗荣桓、刘亚楼、谭政统一指挥,冀中七纵及地方兵团亦应由他们统指挥。这样,平津前线司令部即告正式成立。

平津前线司令部按照毛泽东的指示,决定东北野战军以迅速奔袭行动,大胆插入北平、天津、塘沽、唐山地区。同时,对华北野战军参加平津战役的部队的具体任务也作了部署。

从12月12日起,我各路大军经过简短政治动员,马不停蹄,先后向预定目标急进。至12月14日,由司令员程子华、副司令员彭明治、参谋长黄志勇指挥的东野第二兵团(即东北先遣兵团)第四、第十一纵队占领南口、包围石景山,第五纵队攻占宛平、丰台,由东野第一兵团司令员萧劲光、副司令员陈伯钧、副政治委员唐天际、参谋长解方指挥的第三、第六、第十纵队和华北第七纵队占领通州、黄村、采育镇等地,切断了平津间联系,完成了对北平的包围。17日,第十一纵队攻占石景山,第三纵队攻占南苑机场。担任分割包围天津、塘沽任务的东野第九、第八、第七纵队,至12月20日,先后占领唐山、军粮城、咸水沽、杨柳青、杨村等地及张贵庄机场,堵绝了傅作义集团的海上退路。在进击中,我军神速穿插于敌人占领的城镇、据点之间,敌军竟未觉察。有些向北平集结的傅作义部队还在夜间同我迂回包围北平的部队混在了一起,同在一条路上齐头并进。最后,被我军指战员发觉,来一个突然行动,敌人糊里糊涂地就当了俘虏。

这样,自11月29日至12月20日,我军将傅作义集团分割包围手张家口、新保安、北平、天津、塘沽5地,实现了将敌抑留华北的战役预期目的。

在不到1个月的时间里,东北野战军百万人马不仅千里进军入关到了华北,而且与华北野战军携起手来,已完全把傅作义集团的60万军队紧紧包围起来了,华北决战的第一阶段任务胜利完成。在西柏坡的战略指挥者们,一扫焦虑,松了一口气。朱德总司令戴着老花镜趴在桌子前,指着地图上的北平,慢条斯理地说:“现在,傅作义集团由惊弓之鸟变为笼中之鸟喽!”周恩来笑了。毛泽东坐在那里,有滋有味地抽着手中的香烟。平津前线的战役指挥者们在这一个多月里是在极度紧张中度过的,到今天可暂时轻松一会儿了。

司令部的参谋们见参谋长今天的兴致不错,围上来说:“好久没有听参谋长给我们摆龙门阵了。”

刘亚楼笑呵呵地说:“你们见我今天高兴,又来缠我了。我高兴,是想到毛主席用兵真如神啦!你们看,我们向关内进军的时候,毛主席担心傅作义跑了,在西边把张家口一围,想叫傅作义上钩,傅作义果真中了计,陷进了笼子中。毛主席非常了解敌人,敌人在想什么,他似乎都知道,他要敌人怎样行动,敌人就怎样行动。他要傅作义的三十五军出来,敌军就出来来了。现在好啦!傅作义集团已是欲战不得,欲守不能,欲逃无路,完全成了‘瓮中之鳖’。小伙子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准备伸手捉鳖喽!”

参谋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察敌情踏雪赴塘沽提建议

首先夺津门将傅作义集团的60万军队分割包围后,毛泽东说:来一个掐头去尾,先拿下塘沽、新保安,后取中间,逐个歼灭。

中央军委一道令下,12月21日,华北第二兵团3个纵队共6.7万人向新保安发起攻击,激战10个小时,全歼新保安守敌1.6万人,被围之后吓得神经错乱的敌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毙命。

第三十五军被歼,傅作义寝食不安,懊悔指挥失策,即令守张家口的第十一兵团司令官孙兰峰赶快“相机突围,向绥远撤退”。

孙兰峰得令立即率6万守军弃城逃跑。刚刚逃出城门,就被早已严阵以待的我华北第三兵团和东野第四纵队共10万大军于净利索地”包了饺子”。张家口不攻自破。

与此同时,林彪、罗荣垣,刘亚楼根据中央军委的作战计划,正在紧张地进行攻击塘沽和大沽的部署,确定以第七、第二、第九纵队共10个师的兵力,由第七纵队司令员邓华、政治委员吴富善统一指挥夺取塘沽和大沽。

3个纵队领受任务后,立即侦察敌情,勘察地形,拟定具体作战方案,进行攻击准备。

塘沽位于渤海湾,距天津约45公里,是华北地区的重要港口,也是平津国民党军出海的唯一通道。为了确保塘沽、天津,傅作义将两地划为一个守备区——…津塘守备区,以第十七兵团司令官侯镜如任司令,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任副司令。12月中旬,侯镜如正准备由塘沽赴天津任职时,解放这攻占军粮城,他就以津塘交通已断为借口,留在塘沽,把防守天津的责任完全推给了陈长捷。

侯镜如根据塘沽特殊地形,将5万兵力重点布守在塘沽、大沽间纵深地区及塘沽北侧、西北侧地区。另有国民党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马纪壮率主力舰“重庆号”及其他舰船数十艘在海上游弋,协同防守,既可增强机动火力,又可在必要时掩护撤退。

这些天,林彪、罗荣桓、刘亚楼一直在为塘沽之战而焦思苦虑。

战场形势需要打塘沽和大沽,中央军委电令也是“先打塘沽,后取天津”,而且要快。但是,负责攻塘作战的指挥员报告说:塘沽地区为水网地带,兵力很难展开,而且侯镜如把指挥部设在军舰上,很难全歼,要求推迟攻击时间。

林彪、罗荣桓、刘亚楼都感到遇到了一道难题,压力很大,通宵达旦开会研究,十分焦急。

冀东大地的子夜,寒风呼啸,黑沉沉的天空飘落着大雪。平津前线司令部里灯火通明,在那张几乎占去了整面墙的地图上,两只鲜红的箭头拖着扇形尾巴戳向塘沽、天津。

林彪一直紧锁着眉头,站在地图旁观看,站累了,索性把桌前的藤椅搬过来,坐着看,半天沉默不语。

罗荣恒和刘亚楼接一会儿轻轻地翻阅着已看过多遍的中央军委及塘沽前线发来的一大摞电报,一会儿掩卷沉思,不时,两人还低声讨论几句。

林彪离开藤椅,踱着方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罗、刘说道:“塘沽、天津两地之敌,都要在很短时间内彻底歼灭,这是含糊不得的,也是不允许含糊的。推迟攻击时间,军委不一定同意,就是同意了,可塘沽的地形是变不了的,也还是很难把敌人全部歼灭嘛!”

罗荣桓合拢手中的电文本,抬起头,说:“是啊!打塘沽是我们入关后的第一个大仗,如果打不好,势必影响整个平津战役。”

刘亚楼站起来。提议:“看来,必须去一趟塘沽前线,再看一看地形,与邓华、吴富同志进一步研究一下,看到底有没有办法打好这一仗。”

林、罗同时点了点头。

刘亚楼紧接着说:“我带两个人马上出发。”

林彪说:“让萧华也一起去看看。”

罗荣恒走近刘亚楼,关切地说:“天还未亮,又下这么大的雪,根本找不到路,怎么走?让值班参谋通知随行的人起床做好准备。

你抓紧时间打个盹,一定要等天亮了再动身。”

天刚刚亮的时候,刘亚楼率特种兵纵队司令员萧华、作战处长、参谋人员一行人,乘车离开孟家楼,向塘沽前线奔去。大地白茫茫,道路泥稀稀,吉普车经常陷进泥坑,不能动弹,刘亚楼、萧华他们不得不下来推车前进,一路跋涉颇为艰难。12月26日,到达塘沽前线的东野第七纵队指挥部。

邓华、吴富善两位战将,不知指挥过多少次战斗,硬仗、难仗也打过不少,但是。象塘沽这样叫人挠头的不利地形真还从未遇到过。这些天,他们心急如焚,反复看地形,反复研究,眼睛都熬红了。

听说刘亚楼参谋长今天到塘沽,他们早早就在指挥部等待着。

刘亚搂一下车立即召集会议,听取他们埘塘沽敌情、地形和打塘沽得失利弊的分析。

邓华指着摊在面前的地图说:“塘沽东为渤海,南为海河,我们无法四面包围,炮火也很难封锁海口,敌人可背海顽抗,实难断敌退路,全歼敌人。除渤海、海河之外。周围河沟很多,虽宽一丈左右,但水深及腰,潮来更深。除铁路与路东一条小道有桥以外,其余不易通过,而敌人则可凭河沟坐守。西南、北面直到海边,均为草地、盐田,广阔平坦,草地潮湿泥泞,挖沟有水,盐田冬不结冰,不便徒涉,部队难以展开攻击。”

刘亚楼静静地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几笔。

邓华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敌人以塘沽外面盐滩地为防御前沿,从正面向纵深层层设防,并有陆上和海上炮火作掩护。我进攻部队虽可利用盐堤作为冲击出发地,但发起冲击后就进入平坦的盐田,完全暴露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之下,那代价就太大了。”

刘亚楼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试攻的情况怎么样?”

吴富善回答说:“我们用少量部队进行了试探性攻击,虽占领了几个村镇和一些盐滩地,但伤亡较大。20师攻击海滩车站,歼敌700余人,自己伤亡600余人。二纵和我们的情况一样。2师配合他们的部队攻占塘沽西北的新河镇,歼敌140余人,自己伤亡400余人。我们只好命令部队暂停攻击。这样的地形实在难打,正如一些干部战士说的‘不怕敌人多,不怕敌人硬,就怕有劲使不上’。”

刘亚楼停下手中的笔,又问道:“九纵在大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邓华介绍说:“昨天,我们和二纵刘震司令员、九纵詹才芳司令员会了面,一起勘察了地形,作了分析,詹才芳同志说,他们趁海水退潮后筑了一些工事,潮水一来,前功尽弃。前天,他们75团向大沽守敌试攻,敌人的火力密集,又遭海上敌人舰炮拦阻轰击,由于部队没有任何工事屏障,无法接近敌人,两次突击均未成功,伤亡也较大。”

吴富善紧接着说;“我们研究后都认为,打塘沽不能匆忙,必须慎重从事,充分准备。所以,向东野总部报告,请求推迟攻击时间。”

刘亚楼、萧华听完邓华、吴富善的汇报后,又一起冒着刺骨的寒风,踏着积雪,察看地形。

展现在刘亚楼他们面前的是无遮无挡的平坦开阔地、纵横交错的沟渠与未结冻的绵延盐田。刘亚楼拿起望远镜放在眼前,隐隐约约看到远远地停泊在海上的敌舰。

看完地形,刘亚楼、萧华、邓华、吴富善等都紧锁着眉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刘亚楼默默地走着,脑子里一个一直未说出来的想法,很快变成一一个决心。

回到第七纵队指挥部,天色已晚。吃过晚饭,一放下碗筷,他们又继续开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