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密监视并控制第244师,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命令发出后,赵龙文得意地自语:“蒋云台,你等着瞧!”再说蒋云台在电话上把王治岐的质问搪塞过去后,心中警觉起来,深感无线电最不保密,于是密令部下尽量压缩与一野总部之间的电讯联系。
赵龙文派出的特务和侦察台一时抓不到蒋云台什么把柄,赵龙文只好忍下这口气。这时,西北战场形势已经完全明朗,青海省和甘肃河西地区即将全部解放,赵龙文见国民党大势已去,王治岐和蒋云台的第119军也拉不到陕南去,自知再赖在陇南也没什么意思,弄不好还会落人共产党手里,便逃到陕南汉中去了。
赵龙文将手下人马撤出陇南后,蒋云台抓住时机,适时发动了武都起义。
王治岐被起义的枪声惊得从床上跳下来,他只穿着一条裤衩,满屋子打转转。起初他没有想到是蒋云台发动了起义,以为是解放军攻进了武都城,吓得六神无主,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当他从卫兵的嘴里得知是蒋云台发动了起义,浑身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含含糊糊地骂道:“妈的!让赵龙文给说准了,我真的被蒋云台卖给共产党了!”
他这才想起抓枪,歇斯底里地跳起来,朝卫兵吼道:“妈的!
老子的手枪哪去啦?”
卫兵揉着发红的眼,只好老老实实地对他说:“半夜里,蒋副军长亲自跑来,下命令让把你的枪藏起来!我就藏起来了……”
这话把王治岐气得半死,蒋云台半夜里居然来过,自己一点也没察觉,他雷霆大发地叫骂:“妈的,你们这些狗杂种!全都吃里扒外!把枪给老子拿来,老子死给你们看!”说完,朝卫兵扑去。卫兵的脸上又挨了几巴掌,身体被打得失去了平衡,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
正在这时,蒋云台带着几个人,笑嘻嘻地进来了。
“军长,让你受惊了!我已经起草了一份起义通电,请你领衔签字吧!”
蒋云台给王治岐的面子够大的了。国民党第119军在武都起义后,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军区独立第3军,蒋云台担任军长。
随后,刘忠率领第62军,开进了武都。至此,陇南宣告全部解放。
占领武都后,刘忠率领第62军继续前进,挺进川西。
1949年11月30日,蒋介石由重庆跑到成都。毛泽东立刻向贺龙发出率部由北人川的号令。贺龙随即率领第18兵团和第7军19师分三路由陕人川,急速南下。
这三路部队是:
右翼为刘忠率领的第62军。向四川江油、绵阳攻击前进;
中路为张祖谅率领的第60军,由宝鸡、天水向沔县、略阳地区进发,然后沿川陕公路向梓潼、绵阳攻击前进;
左翼为韦杰率领的第61军,由宝鸡东南向汉中、城固地区进发,到达汉中后,经南江、巴中向盐亭、三台稳步前进。
当年两把菜刀闹革命的贺龙,如今担负起指挥千军万马由北入川直戳蒋介石、胡宗南国民党军屁股的重任,他把部队化成三把利刀,直向川中杀去。
在留坝,贺龙特约请一些军以上高级指挥员和随行人员,来到了附近的韩信庙观光。这是一座风景幽雅、雕梁画栋的古建筑群,遮掩在一片绿荫荫的森林中。殿堂内,身着戎装的韩信塑像,手扶宝剑,目光炯炯地望着远方的来客。
贺龙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一边向身旁的指挥员和随行人员讲着历史上的那段“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引后人深思的故事。众人津津有味地听着,也有人在想,贺龙司令员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来旅游,并不完全是为了讲古吧?
众人围着大殿转了一圈后,贺龙挥动着手中的大烟斗指点着庙宇内的建筑,深有感触地说道:“此地就是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地方。但是,我们今天可不是在追韩信,而追的是胡宗南。我们更不是把他请回来,而是坚决彻底地消灭他。我们现在绝不能做萧何!”
贺龙他那特有的爽朗笑声,在韩信庙中回荡。到这时,大家方明白今天此行的真正意义所在。
刘忠指挥的第62军率先行动了。他们在突破国民党军防线后,向南疾进。12月3日,第185师、186师由漳县、盐井镇地区出发,经西和、望子关等地,于9日进至武都东南的甘泉、杨家坝,控制了由武都人川的主要交通要道。第184师同日由岷县出发,进至西固,击溃敌第739团。该师不顾一切疲劳,继而翻越云雾弥漫、终年积雪的安紫岭,忍饥受冻,不分昼夜地跟踪追击,于10日追上敌人,俘敌2000余人后,解放了汶县。
进至汶县后,正面摩天岭的道路已是冰封雪盖,很难通行,在此情况下,刘忠决定第184师、185师主力改道经碧口、青川向绵阳进军。
第185师于11日由武都出发沿白龙江南下,13日抵近玉垒关。此地是由陇南入川的要道,白龙江和汶河汇流于此,周围全是悬崖峭壁,一道铁索桥连通两岸,地势非常险要。国民党军在撤退时已将铁索桥炸毁。第185师部队进至玉垒关后,一面组织部队赶做木筏子日夜抢渡,一面组织工兵架桥,但因水流湍急,架设点在开始选择也不当,连架4次都未成功。
全师官兵在深山峡谷中,已是露营5昼夜了,所携带的粮食全部耗尽,到了第5天只好是“人吃马料,马吃野草”了。
此时,最艰苦的还是工兵部队,他们不但同样饿肚子,而且还要架桥铺路,有10多人体力不支被急流卷走,英勇牺牲,其他人仍不顾艰险,冒着刺骨的寒风,赤身下水与急流搏斗,扶木打桩,终于在16日将浮桥架通。17日,185师顺利过江,18日进占碧口。刘忠率军直机关也由浮桥通过,随第185师前进,进至碧口。
担负由摩天岭进川的先头部队,是62军184师550团3营。
部队出发前,师长林彬专门赶到营里,对全营官兵作动员:“从这里往南500里,是横贯四川、甘肃两省的摩天岭,你们必须在那里截住敌人,阻止敌人进入川西平原与胡宗南的主力汇合。这一仗打好了,就为我军从西路进入四川,完成对胡宗南军队的合围打开了通道。你们要发扬打太原倬马山时连续打退敌人8次冲锋的勇猛顽强精神,紧紧咬住敌人,将敌人歼灭在摩天岭!”3营连夜出发了,由一个回族老大爷带路,踏上了南进的征程。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道路泥泞,行军很困难。部队一走就是几天,沿途又找不到食物,但大家仍是把裤腰带紧了又紧,坚持急行军。教导员和营长二人跑到队伍的最前面,站在一个高坡上,打起了快板:
战士面前无难关,越是困难越向前;
不怕山高路又远,不怕敌人多凶顽;
迈开大步追上去,捉住痛打胡宗南!”在这种勇敢顽强精神的鼓舞下,3营一口气追了两天两夜,第三天黄昏时,终于赶到了摩天岭下。
这时侦察排长赶来报告,说前面河滩上发现埋锅做饭的痕迹,估计敌人刚离开这里不久,可能正在翻越摩天岭。
一听这话,全营上下立即来了精神,连续行军的疲劳顿时抛至脑后,纷纷说我们累,敌人此时比我们还困难,还要累!在天已全黑的情况下,敌人不会再向前走了,肯定要停下来宿营。这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
向导莫大爷听说今晚就要过摩天岭,好心地劝阻说:“山上悬崖陡壁,过去我们上山都要选好天气。眼下大雪封山,天黑路滑,危险啊!”3营长回答道:“放心吧,大爷!我们解放军战士都有一副铁翅膀呀!”部队稍事休息后,便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艰难地向白雪皑皑的摩天岭攀登而去。
寒风呼叫,雪越下越大,山势越来越陡,空气越来越稀薄。
直到次日凌晨3时,3营才登上山项,然后迅速向下滑行。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部队下山时,一个个脚下像抹了油,走几步就要摔一跤。这时天已渐渐发亮,敌人可能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村子里,时间显得更加紧迫。尖刀排长王彦斌带着两个战土索性把枪朝怀里一抱,朝山下滚去……过了一会儿,山下传来了三下击掌声。
“行!他们还活着!”山上的战士们也拍起巴掌。众人摹仿王排长他们滚下山的方法,也都一缩脖子,蹲下身子,朝山下滚去。
山下,是一个名叫底儿坎的小山村,国民党军溃退部队一个警戒排住在这里,几个哨兵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回巡逻着。其他的敌人还在睡梦中。敌人团的主力部队驻在不远处的上底儿坎村,敌师部住在1公里外的下底儿坎村。
3营长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地形,让9连连长带领3排先除掉面前的这个障碍。9班长带着一个战斗小组,悄悄地摸上前去。
在敌哨兵转身的一瞬间,突然扑上去卡住了他的脖子。9连长带着战士们迅速冲进房间内,满屋敌人躺在床上乖乖当了俘虏。
解决了敌警戒排后,3营立即兵分两路,7连和师侦察排分工打下底儿坎的敌团主力,9连分工打上底儿坎的敌师部,机枪连分别配属给两个方向的连队。
枪声大作,正在睡梦中的敌人不知解放军究竟来了多少部队,早已吓得晕头转向。企图顽抗的敌人被当场击毙,1400多名俘虏在天破晓时被押出了村庄。
天险摩天岭就这样被突破了。
184师主力开始下山了。山脚下,一条水面宽约20米的河流横在面前,湍急的河水在冰雪中哗哗作响。此时无法架桥也没有时间架桥,前卫连连长朝河水中间扔了一块石块,测定水深不会没顶后,大手一挥:“趟过去!”战士们立即行动,踏破岸边浅水处的薄冰,从齐腰的冰水中涉过。
上岸后,被呼啸的冷风一吹,滴着水的棉裤很快就被冻得硬邦邦的,走路两腿打弯都困难。战士们用劲地又跺脚又蹦跳,棉裤上的冰块经不住这折腾,噼哩啪啦纷纷落地,空野里传出一片清脆的响声。
突然,有人发现枪已经拉不开栓了,手榴弹也被冻得拧不开盖,这可是大事啊!万一遇到敌情可怎么办?
一个老战士灵机一动,嚷道:“你们嚷嚷啥,快往枪栓上尿尿!”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行进中的队伍顿时都停下来撒尿,空野里又泛起一股股白雾。这个办法还真灵,枪栓拉开了,手榴弹盖也揭开了,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秦岭雪原。
“快擦干!防止再冻上了。”那位老战士又大声建议道。于是,大家擦干了枪上的尿水,继续向前猛进。
184师一路夺关斩隘,于18日进至青川,20日解放江油、中坝。第185师、独立1师及军直机关部队于18日由碧口出发,经青川、江油、德阳,于27日进至广汉。
再向前,就是成都了。
刘忠率领第62军进入四川后,先后解放了雅安、康定、西昌,歼敌1万余人。解放了当时的西康省。刘忠担任司令员。
1950年7月又担任川西军区司令员,1955年他被授予中将军衔。
(二)国民党第二战区阎锡山部
六、刘伯承、陈锡联、毛泽东谈上党大捷
应该指出,上党战役的胜利来之不易。当时国民党军以“正统”自居,从陇海、同蒲、平汉铁路向北推进,抢夺抗战胜利果实。
我军的部队没有集中起来,武器装备极差。在这种力量悬殊对比下,敢不敢与国民党军针锋相对地斗争,在哪个方向上与国民党军斗争,是既要有勇气又要有谋略。刘伯承元帅回忆说:“那时真是提心吊胆。上党战役时,平汉线、同蒲线(敌人)都来了,我们打哪一个呢?上党不打打平汉线,背上有把刀子,子弹也没有,不好办。
打上党,把冀南部队调去了,(平汉线)大门洞开,真是拼命,要命!
那时国民党正向北,我们这里是足球门。打,不行也要打!打上党,下雨,城墙滑,爬不上去;不打了,停止了,延期了;后来了解到阎派援兵到老爷岭来了,决定集中兵力去和援兵作战,打赢了,好了!有人问:如果当时指挥员决定爬墙攻城就倒霉了!我们说:打还是要打的,不过伤亡大些。如果预先决定,一点不差错是不可能的。”
陈锡联上将也深有同感地说:“从事后看来,刘邓的决心完全正确。没有收复上党,没有歼灭阎军三个军,就是夺取了平汉路的中小城市,也是不行的。不打上党战役,不仅解放区腹地不保,连老窝也没有了。刘司令员对邓政委说:上党敌人不消灭,他的背心都是凉的。没有上党战役的胜利,就没有邯郸战役的胜利。上党战役后部队装备加强了,部队的士气和群众的情绪更高了。上党战役时,部队装备差,有的没有枪,背着手榴弹冲锋。有的还是老百姓(便衣,包着白头巾上战场)。这说明打仗是人在起作用,不是靠装备。”
上党战役的胜利,对毛泽东在重庆的谈判是一个强有力的支持。尽管我党是抱着和平的愿望到重庆去的,但毛泽东心里非常明白:没有针锋相对的斗争,不给国民党当局一个教训,蒋介石是不会在和平协定上签字的。上党战役的进行,终于使国民党当局从毫不让步的立场上软下来,促进了《双十协定》的签订。10月8日,毛泽东在张治中为中共代表团举行的欢送宴会上说:“中国今天只有一条路,就是和,和为贵,其他的一切打算都是错的”。这不仅表明了中共的立场,而且含蓄地警告了国民党,不要轻易挑起内战。回到延安后,毛泽东在10月17日《关于重庆谈判》的报告中高度评价上党战役说:“太行山、太岳山、中条山的中间,有一个脚盆,就是上党区。在那个脚盆里,有鱼有肉,阎锡山派了十三个师去抢。我们的方针也是老早定了的,就是针锋相对,寸土必争。就是一回,我们‘对’了,‘争’了,而且‘对’得很好,‘争’得很好。就是说,把他们的十三个师全部消灭。他们进攻的军队共计三万八千人,我们出动三万一千人。他们的三万八千被消灭了三万五千,逃掉两千,散掉一千。这样的仗,还要打下去。”“事情就是这样,他来进攻,我们把他消灭了,他就舒服了。消灭一点,舒服一点;消灭得多,舒服得多;彻底消灭,彻底舒服。中国的问题是复杂的,我们的脑子也要复杂一点。人家打来了,我们就打,打是为了争取和平。
不给敢于进攻解放区的反动派很大的打击,和平是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