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整个世界而言,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比如天意,再比如人意……
那么天意与人意究竟谁更胜一筹?
奇迹,指的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发生最不可能发生的良性事情。那么当奇迹发生时,究竟是世界和人达成了一致,世界帮了人一把,完成了人心中最想做的事情。还是说……世界顺了人的心思,人控制了
世界?
山高人为峰,人永远不能成为没有生命的峰,那么峰还是峰。人登的再高,人依然是人。那么人又怎么称得上是峰?但当人站在峰顶的时候,人却实实在在的比峰更高,那么峰高还是人高?若是峰不比人
高,那么峰又怎么称得上是峰?
这些事我们想不通,其中有着很大的哲学道理,便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哲学家都无法说清。或许只有真正登上峰顶的人才有资格讨论其中的哲理。
峰顶,确实有那么一些人到过。他们站在了人间之峰的顶端,他们向上望去,上面便是天;他们向下望去,下面便是地;
上顶天,下立地。
于是他们便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人,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万万人之上,一天之下,他们支配整个世界的人,对人而言,他们便是神。因此引起神迹也只是情理之中。
所以天空上落下的雷龙似乎不那么令人惊奇了……
才怪。
无数人惊讶地看到天空中的闪电劈向地面,因为太快,没人看清那是一道雷龙。与此同时,季柳还在头痛于淋湿的衣衫和鞋子。
闪电将至,柳青山不忍的将头偏向一边,脸上满是痛苦与惭愧。站在玻璃墙前的男子脸上则依然冷如刀锋。
无数人看到了这一道劈向地面的闪电,无数人掩面轻呼,有些胆小的人甚至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这无数人看到一道闪电,但这无数人看不到那是一条雷龙。
然而有这样一些人,他们不管看到或没看到,他们都明白,这是一条轰向地面的龙。
脸上有着一直延伸到脖子刀疤的青年站在雨中,看向雷龙的眼神,如当年砍在脖子上的那把刀;形如乞丐的男子,坐在一栋破旧的楼房内,为围在身边乞丐少年们乘饭的手略微抖了抖,在孩子们心痛的眼
神中把饭撒了一点;黑色轿车中捧着乌龟的中年男人,手中的乌龟似乎因为不服于雷龙把脖子伸长……
然而他们都没有信心,没有信心正面毫发无伤的接下那专属于男子的神迹。
季柳更不会有,他既不会有信心,也不会有能力。
这些事发生在一瞬之间,从男子剑指指向地面,正好一瞬。
雷电大作,劈到事物上如千万只鸟在尖叫,又暗含着神话中神龙的啸声,声势惊人。击中的一瞬,像是光线制成的导弹在地面炸开,刺得人根本睁不开眼。
隐隐的传出了焦糊的味道,那味道很臭,很难闻。
……
骨架已黑,地面上涌起一道烟尘。玻璃墙前男子英俊如神并冷如刀锋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转过头去,看着柳青山,微嘲到:“你家人不过如此。”
柳青山脸色骤然变得铁青,阴森的好像能滴出水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这是一枚很正常的硬币,有正有反。
他把它丢到了地上,接着,硬币不断滚动,一直滚着,向着面如刀锋的男子。
硬币滚的很慢,柳青山的面色愈发阴沉,以至于他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或者……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虽然他肯定不能能拼过。
硬币滚动着,柳青山心如死灰,因为或然率,因为墨菲定律。或然率意味着硬币倒下只有正面和反面,墨菲定律意味着对于坏事的猜想会有一半的实现几率。
可偏偏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如果说那人雷龙是神迹引发的奇迹,那么这也是。
硬币没有倒下,硬币滚动到男子的脚边,靠着他的鞋立了起来。
柳青山脸上顿时喜如花开,当年他娶老婆的时候开心也不过如此。而他开心则意味着有人要不开心了。
他看着脚边的硬币,眉头微皱。他到这个世界很多年,他知道或然率是什么,也明白既然硬币立着,那么墨菲定律带来的因果不存在了。他心中有些烦躁,因为这绝对是神迹。
柳青山同存的那人早已不行,柳青山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只是个略微有点本事的算命先生。这样的人不是人间之神,顶多算个半仙。那么柳青山自然不能引发神迹。神迹究竟是谁引发的?
男子转过头去,透过玻璃墙看向城市的某处街道,地面一片焦黑,骨架散发着糊味,看上去像极了一出惨剧。
然而那焦黑的骨架,不是人的骨架……
“竟然是伞。”
男子的眼中冰冷似深寒岩窟。
……
季柳瘫坐在地上,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黑伞,眼神一片茫然,他尚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反应过来的是他的身体,他爬到一边奋力呕吐。
吓得。
今天难道真的有人渡劫!
这是季柳此时吓到呕吐时的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先前他脑中一阵空白,若不是那一刻来临时,风太大将他手中的伞直接吹飞变形,焦糊一片的或许就是他了。
手指还有些抖,他不可能再想着捡起那把伞,他颤抖的身躯捡起掉在身边湿淋淋的校服,面色苍白如纸的飞奔起来。他忘了自己要去车站,他只是这样跑着,似乎打算要一路跑到城区的家里。
我他妈干了什么,老天竟然要干掉我!
这是季柳脑中反应过来的第二个想法。
老天不会想要干掉他,先不说自那夜之后他和老天之间关系微妙的变化,但说他的存在便不是老天轻易能杀的。
要干掉他的是人,是一个面容英俊不似人间,与季柳有着季柳并不明白的血海深仇的男人。
没有人要渡劫,而是有人想让季柳渡劫,让他渡劫,让他渡不了劫,让他死在劫里。
然而季柳渡劫成功。
柳青山放声大笑,丝毫不在意男子轻易的就能杀死他,他只是想笑,他实在忍不住笑。于是笑声於來越大,竟有几丝声音化成了啸声。
男子面孔冷若寒霜,即使天下最花痴的女子看到他这幅表情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冷酷的帅哥,而会感到害怕。
柳青山不是少女,但也有点怕,为了不让他怕,男子笑了。
“好。”
只是他笑着说出的这一声好依然渗人。柳青山打了个寒颤。
柳青山问到:“你笑什么?”
男子嘴角仍挂着世间最冷酷的笑意,他没有回答,反而问到:“那你笑什么?”
柳青山很是认真的答道:“我笑那小子劫后余生。”
“那我也笑那小子劫后余生。”
柳青山皱起了眉很是不解的说到:“对你而言他劫后余生有什么好笑。”
男子眼中似乎冻着一个世界,他冷冷说到:“因为只有他劫后余生,才能承受更多劫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