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幽谷虽然在交界附近,但离京城并不算太远。
楚离明显很心急,马不停蹄的赶路。
每次经过驿站的时候,除了更换马匹,片刻都不多留,萧谨跟楚离仗着自己的武功,只偶尔停下来小憩片刻,楚落忧坐在马车上,累了就睡,醒了就以看书、逗貂为乐,也悠闲得很。
只短短八天,就赶到了京城。
“落落,我们以后要在这里住很久,前面就是北越的京都,越城。”萧谨隔着帘子对着楚落忧说道。
因为已经接近越城,马车的速度也开始放慢,楚落忧听了萧谨的话,缓缓的掀起车帘,看着马车边经过的行人,或背着行囊赶路,或三两结对的边走边笑,不由得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好可爱的娃娃啊。”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这一声,引得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楚落忧身上。
萧谨皱眉,落落的模样是很可爱,但性子却也是真的很冷,这样字被众人围观,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于是,萧谨转身准备放下马车帘布,却发现那帘布被楚落忧死死的抓在手上,根本放不下来。
而此时的楚落忧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打量的目光,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远处的一个人吸引。
萧谨疑惑的顺着楚落忧的目光看去,只见遥遥的城楼上,立着一抹颀长的身影,青衣着体,玉冠束发。俊美的面庞上,性感的薄唇微扬,一双深邃幽深的黑眸,紧紧地盯着下方掀开车帘的人儿。
萧谨一惊,不由得脱口喊道。“殿下……”
楚离比其他人先行一步回府,萧谨带着落忧先在城里转了一圈,熟悉地形,到达皇子府门口的时候,已近黄昏。
北越七皇子,君成翊,北越历史上唯一一个到了二十五岁也不曾封王的皇子,也是现今北越皇室,除了太子君徵涵,唯一一个在十八年前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皇子。
其母曾经是名动北越的第一美人,却在生下君成翊不久去世,死因不明,且因为尸骨无存,无法将其葬于妃陵,这一点同死于十五年前的轩王妃很像。
据传,君成翊手染兵权,交涉政事,是现下朝中,可以与北越君主的胞弟轩王爷君墨轩以及太子君徵涵并立的一股势力,因其性情风流,邪魅有余,还承袭了母亲出色的外表,且府中除了几房侍妾,连侧妃都未立,也没有子嗣,如此优越的条件,他无疑是北越众佳丽心中完美夫君的最佳人选。
落忧站在府门口,看着锃亮亮的牌匾,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君成翊,城门外仅仅那一眼对视,他就转身离开。
传言说他风流浪荡,却大权独揽,传言说他潇洒随性,不羁世俗。
只是,传言终究是传言,风流成性的人,会有那样死寂的目光吗?
可偏偏这种评价,不是她现在才得出的,而是很早以前就驻进心里的,那么这个人,自己曾经认识吗?
七皇子府内奢华富丽,金玉长亭,凝翠雕栏,九曲回廊,流水浮桥。乍看之下,不像是皇家大气风范,反而更像是商贾之家,富贵有余,霸气不足。但细品之后便会发现,这里的设计,别具匠心,无论是叠翠盆景的摆放还是假山石刻位置,都透着设计者的精心构划,金玉的外表下,绝不是常言中的败絮。
绕过回廊,穿过浮桥,楚落忧跟着萧谨来到岫林斋,楚离正在门前守候。
“殿下,我回来了。”萧谨拉着楚落忧的手,走进正厅,没有施礼,仅仅是点了点头,而楚落忧安静的跟在萧谨的身边,没有动作。
君成翊坐在主位上,身上依旧穿着刚刚在城楼上见到的那身青色衣衫,狭长的凤眸里没有半分波澜,飞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朝着萧谨微微颔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对于楚落忧的无动于衷也并不怪罪。
“我命人在南街那里置了一处房子,楚姑娘以后可以住在那里,服侍的人,殿下已经同意从府里派过去。”萧谨刚坐下,楚离便笑着开口。
落忧皱着眉听他说完,眼神落在萧谨身上,一路上楚离就对自己防备深深,此时,她很想看看萧谨要怎么处理。
萧谨的脸色很难看,楚离会这么安排,显然是对落忧不放心,从府里派人过去,也是想要公然对落落进行监视。
再看看坐在上位品茗,不发一言的君成翊,这种默许,说明楚离先行回府,一定是说了不少对落落不利的言辞。
“可以。”萧谨压下心头的不悦,楚离的做法虽然令他不满,却也在情理之中,落落没有了记忆,不等于没有威胁。
“但是,我会和落落一起搬过去。”萧谨紧接着说道,看到楚离铁青的脸色,又加了一句。“这一年,习惯了。”
萧谨特意咬重了一年,以落忧用毒的本事,想要害自己,绰绰有余。
落忧垂了眼睛,安静的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不算差。
“你……”楚离气极,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殿下,也是想要把萧谨从沉迷里揪出来,一个来路不清的女娃娃,他这么在乎,成什么样子。
“楚离说你已经研制出了解毒的方子,就先去轩王府看看吧。”君成翊忽然抬起头,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眼神却落在落忧的身上。
他记得她在撩起车帘,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审视,有疑惑,有恍然,唯独没有众人皆有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