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责怪的话在目光落到伏桌而睡的君成翊身上时,还是咽了回去。
落忧放轻动作下了床,本想给自己倒杯水,路过窗边时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略带疑惑的打开窗,房外的几株玉兰映入眼帘,香气扑面,清雅怡神。
落忧随即了然一笑,这几盆玉兰看似不起眼,却是按照九杀迷阵的位置来摆放,与皇子府内的阵法同出一门,看来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君成翊下了不少功夫。
那么,自己也不该闲着呢。
身后传来君成翊略微沙哑的声音,低沉中透着疲惫。“落落,你醒了。”
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落忧缓缓转过身,看着初醒的君成翊,突然问道。“你想要报复楚宓?”
落忧缓缓转过身,看着刚刚醒来的君成翊,突然问道。一贯无波的瞳眸里,倒映着男子从迷茫到震惊的表情,不惹弧度的唇,显示着她此刻的认真。
直到落忧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君成翊才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眼里凝聚的暖意瞬时消散,俊脸颜色跟着暗沉下来。
“落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可以宠她,可以纵她,但任谁也不能否认他对姐姐的尊敬。
“不是么?”落忧歪着头,为难的皱了眉,“我还以为你是恨她才这么做的。”
听出落忧的弦外之音,君成翊没有再开口,而是静默的等着她说下去。
“楚宓她,真的有你想的那么疼爱君汐么?”落忧走到圆桌前坐下,再次问道。
“当然。”君成翊毫不犹豫的回答,姐姐对君汐的疼爱,众人有目共睹。
听到回答,落忧皱着眉摇了摇头,关于君汐跟楚宓之间的联系,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至少,她们不是众人所见的那种相处融洽。
“那你觉得君汐现在过得好不好?”落忧抛开对君汐跟楚宓关系的深究,接着问道。
显然没想到落忧会这么问,君成翊抿着唇思量一番,没有回答。
君汐过得好不好,他的确没想过,君墨轩对她宠爱有加,自己为她思虑周详,这样的生活,她应该过得很好吧?
可是,想到君汐苍白的脸色,凄苦的神情,这一声好,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如果楚宓是真的疼爱君汐,看到她心爱的郡主不顾伦常的为情所苦,不惜自伤身体以求关注,楚宓泉下有知,能够安心么?”
落忧看着君成翊越发阴郁的神色,慢悠悠的为自己倒了杯茶,细抿了一口。“换言之,若楚宓并不如你所想,而你却为了君汐的事四处奔波,无暇自身,一向待你亲厚的楚宓,可以安心么?”
“用她的不安去换你的心安,这不是对楚宓最大的报复么?”
面对落忧接二连三的问话,君成翊沉默了。眼里情绪复杂难测,有苦涩,有彷徨,也有感伤。
落忧轻叹了一声,不再开口,留下安静的空间随君成翊自己去思量,起身向门外走去。
其实在很早以前,她就跟萧谨提起过关于君汐还有楚宓的事情,楚宓于君成翊,是亲人,也是恩人。
君成翊会成为皇室中除太子外唯一幸存的皇子,大半要归功于楚宓的庇护。
楚宓死因不明,据萧谨说,楚宓遇害前夜,曾将一半的内力渡给君成翊调息,所以楚宓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君成翊都活在自责跟绝望里,不能自拔。
君汐的疯狂跟阴暗,君成翊未尝不懂,只是,他需要一个出口去宣泄他对楚宓的愧疚跟感恩,君汐作为楚宓生前唯一眷顾过的孩子,恰好可以成全他的心愿。
再加上君汐又懂得如何把握处理这一层微妙的关系,偶尔适度的提起楚宓对自己的疼宠,诱得君成翊一再忍让妥协。
落忧转头看了一眼渐渐关合的房门,透过那慢慢闭合的缝隙,君成翊俊颜上的凝重复杂停于脑海。
说这些话,并非是想要君成翊放弃君汐,只是希望他能借着这次机会,跟君汐分割清楚。君汐这个软肋注定会让君成翊以后的路更加坎坷难走。
落忧承认,她的做法,的确有些小人。先是用飞针技法引得君成翊交易,却又在君成翊即将为君汐施针的时候,突然将他不愿深究的事实残忍剖开。这样打破一个人长久的寄托,太残忍。
门外,明月初升,寒星稀疏。一株株白玉兰含芳吐艳,馨香阵阵。
落忧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突然对着空荡的院庭唤道。“残音。”
轩王府的花园里,两个身影相对而立,女子一手托着高耸的腹部,一手拎着脏兮兮的雪貂,气度高华,神情冷漠;男子一身紫袍,面带焦急,拦在女子身前的手臂始终不曾收回。
“轩王爷特意在此拦截本宫,有何指教?”秦绯心冷声问道,唇边弧度不变,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的一声本宫,摆明了是端起西楚国皇后的架子,也是在明示两人之间的距离。
秦绯心本意是出门寻找肥貂,返回时,不想竟遇到了君墨轩。显然肥貂也发觉自己闯祸,老老实实的被拎在空中,放弃了挣扎。
相较于秦绯心的疏离,君墨轩则是目露恳切,平日里的尊贵霸气全然不露,声音里带了些激动。“我只是想问问姐姐……”
“姐姐?”秦绯心直接打断君墨轩的话,眼里讽意加深,“貌似王爷较本宫年长,这一声姐姐,本宫担不起。”
“您是宓儿的义姐,自然也是本……我的姐姐。”君墨轩眼里没有一丝被嘲弄的愤怒,低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