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行至这里,除了来找主子,她们想不到其他理由。
落忧没有理会身后几道探视的目光,径自推开大门踱了进去,秦绯心跟着四处望了望,突然笑道。“有几分意思。”
这里该是落忧的杰作,庭院布置同雪域极为相近,尤其是外面那扇大门,看似殷厚结实,实则内里中空,门环是破音石打造,声音奇响,轻微触碰便能传递极远,跟雪域最外延的玉机门效果相近,门不加锁,只要知道如何控制力道不惊动那石环就可以了。
落忧没有回答,目光极为专注的从眼前的每个物件上扫过,熟悉的房舍,熟悉的庭院。当初,她便是在这附近救下年幼被刺杀的君成翊,买了这里供他疗伤。
多年过去,却依旧维持着曾经的模样,原因为何,自然不必再想。
“落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唤,熟悉的低沉嗓音让落忧身体微微一僵,跟着转过身去。
厢房门外,一袭青衫的君成翊墨发半束,剑眉微拧,薄唇也抿作一线。
落忧突然有些忐忑,决定了心意是一回事,当真要面对又是另一回事,她突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君成翊,如何跟他坦言真相。他,会信吧。
手上传来秦绯心温热的体温,落忧勉强扯出一抹笑,朝她轻摇几下头,缓缓闭上眼,再度睁开,内里已经恢复了淡然无波的清澈。
就在落忧准备开口的同时,一个身影缓缓房内走出,右手扶着腰部,缓慢而笨拙走到君成翊背后,纯白色的狐裘裹住她单薄的身体,却掩饰不住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身侧一个身着浅碧色衣裙的侍女相扶,眉眼清秀可人,正是君成翊的大婢女碧珠。
幽幽的声音响起。“晗儿,是谁来了?”
北越的冬,不似南遥那般和煦,即便是艳阳高挂,也依旧难抵透骨的寒。就好像此刻的落忧,为什么平日里可挡雪域暴雪的厚重狐裘,此刻却让那股冷气入了心,如此冰凉?
秦绯心明显感觉到落忧周身气息的不对,抬眼望去一双美眸立即睁得老大。盛了满满的不可置信。
那张脸,竟然同当年的忘忧,一模一样!
这张她极致熟悉的面容,的确像极了她的忘忧,甚至,连声音也是没有差别的。
晗儿……那不是忘忧对君成翊的专属称呼吗?
“这是在搞什么?”秦绯心握紧落忧越发冰凉的手,转眸回望,随即被落忧此刻的表情惊住。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落忧,无论是当年的忘忧还是如今的落忧,从未有过这般表情。
黑发翻飞,一双清透分明的眼睛变得血红,周身泛着骇人的杀气,让人从心里生出寒意,轻而飘渺的声音幽幽仿若传自地狱般阴森。“萧、浅、语……”
“浅语?”秦绯心微眯了眼睛,这便是那个怀了君墨轩骨肉的侍妾?
“落落。”君成翊将浅语的身体掩在身后,拧蹙了剑眉,低沉着说道。“不得对姐姐无礼。之前岸阁传来姐姐在世的消息,被你私自销毁,这件事我暂时不做计较,但你不能恃宠而骄!”
“臭小子,你让开!”就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足以令秦绯心怒气翻涌,当初在浮醉居,她也曾亲眼看到君成翊对落忧如此维护,如今却当着落忧的面保护另一个人,他可知道,对于恢复了记忆的落忧来说,站在这里面对他,需要怎样的勇气!
然而,担忧的目光扫过落忧苍白的脸,秦绯心却惊讶的发现,落忧对君成翊的这一个举动有任何反应,微卷起的唇角弯着诡异的弧度,泛着寒光的瞳仁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浅语。
不正常,这样的忘忧太不对劲了。
“宝贝,你……”秦绯心有些心慌的去拉落忧的手,可还没等碰触到她的身体,那抹娇小的身影已经飞快的从自己身侧掠过,行动处卷起一阵骇风,凌厉的掌风直朝着君成翊身后的浅语击去。
“落落不可!”君成翊大骇,反手将浅语一环,足下一点,便朝着一侧躲过,先前站处的地面明显在这一掌之下凹陷了半寸!
落忧一掌落空,片刻不停的转身再袭,碧珠见此连忙上前阻拦,还未等近身,便被落忧的掌风挥开丈许。
“宝贝快住手!”秦绯心惊呼一声飞身而上,一把抱住落忧仍欲上前的身体,禁锢住她又要出手的招式,口中急声道。“你见她不惯,姐姐帮你教训,你别动了……”
秦绯心见落忧仿若未觉的依旧在她怀里执拗挣扎着,面色已经苍白如纸,一双清眸烁着摄人的寒芒,除了对浅语滔天的恨意再无其他。不由得厉了声音。“孩子!你还有孩子!”
落忧的身孕不稳,如何经得住如此折腾,秦绯心紧紧的箍着落忧的身体,焦急的说着,鼻间突然嗅到一股腥甜,心里一震,手连忙探进落忧的大氂里面。
刚刚触到下身便觉有异,入手竟是一片粘稠湿腻,再把手拿出来,整个掌心里满目鲜红刺眼。
“够了,你若舍了这孩子,我便不拦着你!”
这一声,让落忧挣扎的动作猛然顿住,眼内的浑浊慢慢褪去,逐渐清明,随之而来的便是对身体痛苦的清晰感知,脚下一个踉跄,落忧便软伏在秦绯心的怀里。
“针……”神智渐回,撕裂般的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落忧紧咬银牙,费力的挤出这一个字。
“针,针呢?快拿针来啊!”秦绯心连忙朝着呆愣在一边的紫影等人喊道,手伸到落忧后心处,将源源不断的真气输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