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君成翊眼中,便掀起了一层密密的疼痛,落忧见此连忙趁他还没开口,就先一步转移话题。“我倒是很奇怪那些人掳走沈湘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与君汐有关。”
早不掳,晚不掳,偏偏在君汐吐露真相,君成翊即将有所动作的时候掳人,未免太巧了。
或者是他们太过大意了,当日对君汐种下缘蛊,石室外刻意安排了段千夜的心腹严密把守。会不会就是在那些心腹中,被别人混进了势力?只不过那些神秘势力,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将沈湘掳走,难道是想要借此引着君成翊就范?
落忧这样想着,第一个进入脑海的人,便是君汐曾经提起的神秘人。那个人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了北越与东陌两国,假设他的野心在于整个青州大陆,那么西楚跟南遥也一定同样暗藏着他的势力。
西楚……梵音阁!落忧有些懊恼的皱了眉,她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梵音阁不正是出自西楚吗?
种蛊后的君汐曾经说起,轩王府内对自己下手的那些蒙面人,就是出自神秘人的安排;秦绯心也曾经认出,那些随着逆风一同出现在浮醉居的杀手,正是出自梵音阁。
逆风,梵音阁。
落忧忽然觉得自己思维有些混乱,左手大力的揉了揉眉心,软软的靠进君成翊怀里不愿再想。
好吧她承认,她又一次的退缩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过早的对逆风下判断,体内的母蛊已经苏醒,她能够感觉到逆风跟她正在朝着同一个方向靠近,也许,真相离她不会太远。
北越、东陌、西楚……那么接下来的,是不是该轮到南遥了?
听说,南遥那边,她的姐姐病了。
“择日老夫便要赶往南遥,为女王诊病。”
落忧猛的从君成翊怀里起身,秀眉深拧,明澈的瞳眸里流光微烁,吕旭!她怎么可以忘了那个在查抄宁王府时不见踪影的吕旭!
神秘人,神秘人……固若金汤的轩王府,神秘人可以随意进出,仿若无人之境;守备森严的东陌皇宫,神秘人照样也能轻松来去,毫无顾忌。
这样随意的游走在两国重地,竟然至今不曾有人发觉,可能么?
假如那个人是吕旭,那就绝对可能!
此刻的吕旭是不是已经按他先时所说,正在赶往朝南遥的路上,打着探病的旗号,想要进行某种阴谋?
“落落,你这是怎么了?”君成翊也跟着落忧的动作快速起身,大手抚上落忧的肩,担忧的看着她不断变换的脸色问道。“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落忧摇摇头,转眸对上那双方才还阴沉含戾的眼,此时那里已经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还记得十几天前她病发结束自昏睡中悠悠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守在她榻边的君成翊,俊美的面容异常憔悴,眼下带着一片浮青,明显疲累至极。
当时没等她发问,就先一步落在一个灼热窒息的怀抱,君成翊狂热而激动的吻,焦急的想要通过在她唇上的厮磨求证着什么。落忧清楚记得那些青色胡茬刺刮在她的下颌上的细疼,明明很轻,却仿佛根根入心,那么疼。
就是在这种真实的疼痛里,她终于忍不住眼中的酸涩,流下泪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要哭。
那一天,当真是吓到了君成翊,不过很快,落忧就在君成翊担忧的迭声询问里笑出声来,被泪水冲刷明净的眼,褪去了之前眼疾中的那份朦胧氤氲,那样真实炫目的笑颜,点亮了君成翊整颗心。
这个男人,从来不曾刻意的对她坦白心声,却是用最最真实直接的动作让她清楚感受着那份在意。
“来了。”对于君成翊的询问,落忧并没有给出解释,未受伤的左手慢慢移至有些灼烫的左胸上,掌心下清晰的感受着母蛊欢欣的躁动,那是出自母蛊对子蛊的召唤,通过子蛊的回应,落忧也可以判断出来者是四人之中的哪一个。
随着落忧的话音落下,急行的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车夫低声的禀告。
“主子,前方便是雪域,从里面走出的人,正朝着咱们的方向过来。”
茫茫雪域,天地间皆是一片纯白。
雪未停,雪珠儿飘落在脸色,洌冽的疼。
“主子,雪域有人出来,朝着咱们这边来了。”马车停在雪域的边缘,车夫低声的禀报着出现的异状。
君成翊闻言眸色微动,放在落忧背上的手伸向边侧的机关。
车门仅仅拉开一人宽窄的缝儿,一股香冽爽利的寒气冲进温暖的车厢,卷起淡淡的雾花。
抬眼望去,皑皑白雪间一女子娉婷而立,长发挽髻,一袭红衣热情似火,仿若傲立雪间的一株寒梅,无需动作便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散发出来,偏生那一双丽眸中流转着几分不符合年纪的灵跃,让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女子身后是几名掩了容貌身材修长的侍卫,黑巾罩发,黑布遮面,黑甲裹体,通体的纯黑在这茫茫雪间十分突兀,正是西楚国君专属的黑甲卫!
落忧的一句来了,让君成翊对这突来的变故多了一丝警惕,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绯心。
同上次秦绯心被南风烨抓回西楚的情况不同,这一次她带着黑甲卫大大方方的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受了南风烨的默许。能让那个护妻如命的男人放她来此,自然有必须来的理由。
“你怎么会过来?”面上的防备减了几分,君成翊回手先将榻边放着的狐裘给落忧裹上,然后君成翊才缓缓走下马车问道。随着他的动作,之前被隐在他身后的落忧的脸,终于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