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救么?”虽然对落忧有信心,且早已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但段千夜还是犹豫着问道。君汐若是死了,是最最一劳永逸的方法,但母妃还在段千寻手中,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走最后一步。
“救了人,救得了心么?”落忧反问道。“何况,君汐的生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句话虽然是看着段千夜所说,但目光却若有似无的飘过他身后的君成翊。
与此同时,君成翊抬起疑惑的眼,看着反问段千夜的落忧,心头一片复杂。君汐可以死吗?答案很肯定,不可以!
当捕捉到君成翊眼中那一抹坚定,落忧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将之前被塞在手里的银针悉数铺开,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全都出去吧。”
话音落后,君成翊同段千夜都没有动。
落忧微蹙了眉,转过头看向两人,目光在两张俊美而严肃的脸上一一扫过,突然笑起来。“怎么,担心我对她再下毒手么?”
君汐选择用自己落下的银针自尽,还故意不留余地,为的便是在她绝望赴死的时候拉自己做垫背,陷自己于不义。
而且,如果君汐死了,那些所谓的真相,也会跟着深埋,若自己到那时再将所谓的真相公开,信她的人又能有几个?何况,对一个死人追究过往,其实她楚落忧也懒得做。
听了落忧的话,君成翊眸色稍沉,薄唇微微蠕动了几下,终究是一字不提的走了出去,身后跟着同样面色稍霁的段千夜。
石门再一次被关合,落忧唇边终于挂起一份真实的笑容,她当然不是真的认为君成翊与段千夜不走,是为了监视自己。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她不希望自己接下来与君汐的对话被他们听到。
有了方才自己那句怀疑十足的话,相信君成翊同段千夜都不会在门外探听自己跟君汐的交谈。
缓缓从床侧站起,落忧正对着君汐站定,目光在这柔弱倔强的身体上扫过,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开始以飞针为她续命。玉手纤纤指间,八根银针熠熠烁光,素手一扬,尽数朝着君汐的各个周身大穴刺去,手掌起落间,再八根针飞起。每一针的穴位不同,入肉同样三、五分不等,根根精细,针针精准,每一个动作都熟稔的仿佛做过千万次,分毫不差。
半柱香后,落忧停下手,此刻,君汐身上布满了冷光摇曳的银针,只是之前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已不复方才那般惨白。
“醒了便睁眼,郡主既然连死都不怕,又为何怯懦的羞于见人?”含着明显讽刺的声音响起,落忧有些好笑的看着极力掩饰镇定,假寐中的君汐,开口道。“还是说,郡主已经等不及明天的坦白,想用这种方式同落忧提前见面?”
君汐终于在落忧这一声讽刺中张开了眼,环视了一周空荡的石室以后,昏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看了一眼笑得讽刺的落忧。出乎意料的,君汐并没有对落忧的话进行没有反驳,而是跟着将头转向里侧,慢慢合上了眼。
对于君汐的动作,落忧有着一瞬间的惊讶,眯起了眼睛。
“看来郡主真的很聪明,难怪楚宓当初会栽在你手里。”落忧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说道。
如果君汐还像之前那般惧怕君成翊知晓真相,她就不会在环视一周以后露出失望,相反,她应该是觉得松了口气才对。
如此看来,君汐是想通了自己不会将真相公开。
“你也一样怕他知道,对不对?”虚弱而无力的声音从背对着落忧的那个身影口中传出,带着满满的肯定,“因为你也在乎他。”
落忧没有回答,只是眼中有了几分复杂。君成翊若是突然发觉,自己多年来妥协、关爱的对象其实是自己最该怨恨,击杀的对象,骄傲如他,将是怎样的打击跟折磨,那会让他把他先前十五年所作的一切都当成笑话一场。
没错,她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说出来,但是,这不表示落忧没办法要君汐妥协。
“郡主既然如此聪明,不如就来猜猜,君成翊的底线是什么?”落忧浅笑着望着转头防备望过来君汐,也不等她回答便先一步说道。“是你的命。也只是你的命。”
“你……”君汐有些惊恐的看着落忧越加明艳的笑,心底的凉意随之加深。“七哥哥不会同意的!”
“郡主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斩后奏么?要你活着,其实很简单。”落忧捻起君汐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收起,包好,然后突然笑道。“郡主可能忘记了落忧最擅长的是什么,落忧可以保证有几十种方法可以让郡主在神智清明的前提下,成为一个不得不听人驱使的可怜虫,一辈子不死不活,可要试试?”
“你……”君汐不甘的瞪着落忧,却最终发觉自己的挣扎如此无力。
“说出那些秘密以后,只要你乖乖喝了药,没人会再为难你。”落忧轻叹了一声,虽然她很想让君汐自尝恶果,但君成翊他,应该会难过吧。
“楚宓的事,你可有后悔?”带着几分试探,落忧低声问道。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母妃不死,我仍旧是那个王府后宅里默默无闻的丫头,仍旧是那个连上等丫鬟都比不起的落魄小姐,后悔,绝不!”方才落忧对君成翊的话,君汐也听到了,既然他不会在外探听,那么自己又何必遮遮掩掩。
柔弱中透着执拗的声音响起,落忧有些同情的看着伏在床边不断喘息的君汐,纤眉突地一拧,还没等说出制止的话,石门便轰的一声被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