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果然是有野心的,她顶着一个娃娃身体嫁给七哥哥,如今又开始打起东陌的主意,可怜的七哥哥,还被她这副天真美好的模样欺骗。可是,七哥哥在哪里,为何看不到这个女人的真实嘴脸。
“随你怎么想,给我你的答案。”落忧也不恼,含笑看着有些癫狂的君汐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妥协?”君汐冷笑着反问,只是那声音里几不可闻的一丝颤抖,出卖了她的情绪。她不敢确定落忧是否真的握住了自己的软肋,但也绝对经不起任何冒险。
“你已经决定了不是么?”落忧表情仍旧淡淡,她会这么说,凭的自然是她对君汐的了解,君汐最最承受不起的,便是成翊的厌恶。
“你……”
君汐才想嘴硬的反驳两声,落忧突然倾过头在君汐耳边低语了一句,只见那双方才写满怨毒的眸子,从震惊到不甘到绝望再到放弃,一系列转变,不过须臾之间。
“怕么?成翊最恨人骗他,尤其是,楚宓的事。”落忧看着身体不住颤抖,惊恐望着自己的君汐,幽幽的问道,忽然蹙起眉心,足下一转,瞬息到达门前猛的一拉,石门霍然而开,露出一张紧张探寻的俊美面容,略显凌乱的呼吸,昭示着他急速赶来的匆忙。
“君成翊应该告诉过你,我不希望有人旁听。谁都不行。”落忧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边笑意不减,而掩在那双明澈的黑眸里的,是足以冰封一切的深深幽寒。“君汐不过是搞不清楚状况,才会自以为拿到了底牌。如果北越想要让东陌内乱,不是非要那个秘密不可。”
落忧的心情很糟,她为楚宓感到不值,同时也为自己如此介意楚宓的愚钝而感到气恼,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将这种负面情绪迁怒到了刚刚行至门外的段千夜身上。
果然,段千夜听落忧如此说,清亮的瞳仁里里划过一道明显的受伤。
那个所谓的秘密,他连君成翊都不介意知道,又如何会防备落忧。此刻的君汐早已经入魔,他只是担心落忧会受伤。
落忧有些复杂的垂下长睫,掩住其中的愧意,段千夜并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正在逐渐恢复,他会赶来,应该只是关心自己。她知道刚刚冲口而出的话有多伤人,只是,她不想要解释,昨夜段千夜的那个拥抱,让她明了了一直以来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感情,既然不能回应,那就别再靠近了吧。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再来,但愿你能想清楚,毕竟,我耐心有限。”落忧回转过身,凌空一握,那几根封住君汐穴位的银针尽数松动,接二连三的落在地上。然后在段千夜惊讶的目光里慢慢收回手,轻道了一声。“走吧。”
说完,便先一步错身向外走去。
段千夜半晌未动,直到片刻以后才回过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凌空抓向地上的银针,然而,在他的内力催动下,那几根银针只是在地上滚了几滚就没了动静。
段千夜拧了拧眉,随即走过去拾起一根银针,在手里仔细观察一番,在确定了只是最最普通的银针以后,脑中跟着浮现出自己匆忙赶来这里时,君成翊别有深意的目光。
落忧,曾经那个坚强到让人心疼的女孩,如今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有了不弱于自己的武功。以她现在的能力,能伤到她的人,少之又少。
君成翊是有意放任自己如此做的吧,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也放的更明白。
想及此,段千夜苦涩一笑,压住心底那份惆怅,转身向外走去,如果是平时的段千夜,一定会奇怪君汐此刻为何如此安静,以她的尖锐跟敌视,即便不会因为落忧方才的动作歇斯底里,至少也要对落忧突然显露武功的事情,送上几声嘲讽。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安静下来的密室里,只剩下一个安静到极致的人,无声无息,仿佛她已经不存在。
穴道被解开的那一刻,君汐的身体便失去控制的瘫软在地上,此时,她仍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散乱的黑发遮盖住她瘦削的面容,也挡住了不断溢出眼眶的泪。
如果之前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将落忧的话当做一场虚张声势,那么此刻,她便是心灰意冷的接受了这个不可逆转的事实。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这缠绕着自己十五年的梦魇,终于一朝成真。
她没有忘记,那一夜母妃躺在血泊里,看向自己的目光,了然,也有心痛,而自己,却在那般沉重的目光里,选择了握住杀害母妃的真凶的手,对她笑着流泪。
多少年来,每一次在利用他们对母妃的思念给自己获取怜惜以后,她都要在梦里经历一遍当年残忍血腥的一幕。一遍一遍,周而复始的折磨着她所剩不多的良知。
但她不悔,如果母妃还活着,七哥哥的视线只会淡淡的扫过自己,完全忽略她的存在;如果母妃还活着,父王只会漠然的问一句冷暖,然后让人把自己带下去。
那些被忽视的冷漠,曾经让她生不如死。
如果说她曾经有过一分一毫的迟疑,那么这些犹豫也尽数在得知母妃有孕的消息后,被疯狂的嫉妒彻底击碎。母妃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自己这个本就不得宠的养女,要如何在她的庇荫下安稳度日?
她不会傻到用计杀了那个未出世的婴孩,以母妃的缜密,怎么可能给自己那样的机会。
母妃不是口口声声说会将自己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吗,那么为了女儿牺牲掉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