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忧的眼扫过君墨轩手上的传国玉玺,四方明珠的照射下,华贵的白璧泛着朦胧柔和的光。这方传国玉玺,是顺德帝先前几次出行,留给轩王君墨轩暂代朝政的信物,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方传国宝玺,君徽涵才会在顺德帝病重这段期间,无法以太子之名独揽大权。
见到君成翊进殿,君墨轩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在殿内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背对着来人,深沉的眼透着镂空的屏风观望着内室的情况,静等着御医们的诊断结果。
而君徽涵则是快步的迎上前来,与君成翊熟稔的彼此招呼。
朝堂上,君墨轩对君成翊屡次为难,而君成翊一再退让,不作还击。不知君成翊与楚宓关系的君徽涵自以为得了大大便宜,想要趁着此次机会,大力拉持君成翊成为自己这方的势力,对君成翊的态度大有改变。
只是,当一双精目越过君成翊望见后面缓缓踏入殿中的落忧时,君徽涵即将说出口的寒暄之词竟在一时间被全数吞咽回去,眸中满是惊艳跟讶异。
这便是那个几月前与自己在皇子府内发生过争执的小皇子妃楚落忧?
仍旧是那双清澈的黑瞳,依旧是那副略带疏离的表情,却仿佛一瞬间成长了许多,当初那个像娃娃一般精致的小人儿,不过数月之间,竟如同换了个人,褪去了曾经的稚嫩,换上的是一副少女独有的明艳妩媚,若说当初她与轩辕女皇有着七分的相近,那此时的落忧,便是与女皇有了九分的相似。
仿佛,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就在眼前。
君成翊自然不会忽略君徽涵眼中那种毫不掩饰的惊艳,更不会不知这份惊艳背后蕴藏的是怎般的贪婪,修长的身体立即偏一步隔在两人之间,阻断那双觊觎的眼,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冷的杀机。
“咳……”反应到自己失态的君徽涵掩饰的轻咳一声,掩住眸中那缕志在必得的光,将装作不悦的将视线越过君成翊与落忧,看着徐步跟进的袁依问道。“这是何人,竟敢私入皇家内殿?”
“袁依见过太子殿下。”不卑不亢,袁依朝着君徽涵轻点了下头算作见过,留的君徽涵一人心中抑郁。
君成翊历来不遵礼教,除了朝上俯拜龙椅上的君主,即便是皇后也难受他一礼,君徽涵想要拉拢他,自然不会要求他履行礼数;而落忧,一来碍于君成翊的面,君徽涵不好发火,二来也舍不得对这娇颜苛责。
那日中秋宴上惊鸿一瞥,便对女皇念念不忘的君徽涵,如今对落忧可算爱屋及乌,女皇是无法占为己有了,但这七皇子妃,待他登上高位,如何不能留在身侧为妃作嫔?
眼前这两人对自己不拜不尊,君徽涵咬咬牙忍了,如今这无名无份的袁依,却也对自己爱理不理,君徽涵如何忍得?
然而,责难的话还未出口,君成翊的另一句话便浇灭了君徽涵愤怒燃烧的火苗。
“袁依是茗曦城的祭师。”
祭师,青州大陆上一种最为特别的存在,整座大陆上也不超过三人享有此称谓,持有见君不跪的特权。
君徽涵听说袁依小小年纪竟然拥有祭师的身份,不由得对其细细打量开来。
“父皇如何?”
“皇上如何?”
两道同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君徽涵的思绪,连忙摆出一副焦急悲伤表情,先一步冲向由内缓缓走出的御医面前,急声问道。“父皇的病情究竟怎样?”
同样,君墨轩与君成翊也都眼含期待的看着几位顺德帝最为信任的御医,等来的却是一声叹息,满室沉默。
对于这个回答,君成翊早有预料,神色不动;君墨轩则是失了平日的冷静淡定,狠狠地剜了君徽涵一眼,大步向内室走去。
君徽涵一边面带沉痛的紧随其后,一边吩咐小太监赶去太庙通知还在为皇帝祈福的皇后,垂下的眼中,熠熠光华一闪而逝。
不是君徽涵不懂得掩饰,而是大局已定,没有了掩饰的必要。
顺德帝若是在此时驾崩,位居储君之位的君徽涵,便可顺理成章的继位天子,君墨轩的反抗,必被视作忤逆。
君徽涵望着率先走入内殿的君墨轩的背影,眼中冷意幽幽,杀机浮动。
若不是皇帝病重期间君墨轩的多次阻挠,他早已得手继位,怎会推迟到今日才有此喜讯?多年夙愿达成,让他如何不喜,若不是情景不对,他必要仰天长笑,庆贺他的胜出。
惊才绝艳如何?兵权在握如何?手持玉玺又如何?没有太子的位份,没有东宫的嫡位,你君墨轩只能做一辈子的王爷,如今你若再不肯交出玉玺,那我就能冠冕堂皇的给你扣上以下犯上、乱臣贼子的帽子,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君成翊本欲拉着落忧的手也跟着一同进去,走了两步却发觉落忧竟是站在原地不肯移动,不由得面露奇怪。揽着落忧的肩,眼含询问。
落忧先前不顾身体的不适,执意进宫要为皇上诊视,此刻却是不肯进去探望,着实奇怪。
“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落忧粉唇浅弯,转眸看了一眼君徽涵离去的背影,黑瞳中冷意闪烁,她讨厌那种狼一般贪婪邪肆的目光,尤其是那种意图落在自己身上。
君成翊对落忧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也了然的不再多说。
落忧说在这里等,而不是在这里等他。
那么落忧的目的,他也能猜出几分。抬眸向着袁依递了眼色,在得到答复以后,君成翊便转身进入内殿,去探看他尊敬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