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此刻还未见到浅语夫人,轻易结论,言说过早。成翊许久不参党争,且他与太子历来不和,无需为他人做嫁衣。”落忧黑眸凝视着眼前人,“何况,以成翊的能力,真要刺杀浅语夫人,王爷手下的侍卫,真的拦得住么?”
一语说完,落忧蒲扇般的长睫忽闪着半垂,掩住眼中渐渐透出的复杂。
这一句话,既是对着君墨轩发问,同样也是在反问自己,曾经暗算了君墨轩、偷袭了萧谨,禁锢了残音宿雪等人的梵音阁势力,竟然连几个王府暗卫也奈何不得?而且,他们之中,还有一个功力不俗的承钰。
未被握住的手缩在袖中狠狠攥紧,心中的失落慢慢漾开,落忧浅勾的唇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逆风,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夜色深沉,月光映衬着地上还未来得及清走的积雪,银霜淡淡。
秋梧苑内,光秃的梧桐枝杈风中摇摆,在泛着银华的地面上落下斑驳鬼魅的影,增添了夜的妖异。
也许是落忧的反问让君墨轩心中有了动摇,也许是君成翊的否认让君墨轩的认定有了怀疑,总之,君墨轩离开了。
碧珠跟管家连忙跟着一同相送,皇子府内的机关在君墨轩踏入内院以后再次全数开启,此刻出府,还需要人再次关闭。
“他以为找一个替身就可以弥补姐姐了么?”君成翊冷哼一声,胸口处的阵阵闷痛,腥甜不断上涌。大手成拳的支在淡无血色的薄唇上,压下想要剧烈咳嗽的冲动,袖口状似无意的蹭过唇角,掩去那一丝不由自主溢出嘴角的血。
本就未愈的身体再加上事关楚宓,心情激恨难平,方才君墨轩那一掌虽然在落忧的出手下偏了方向,但多少还是有余力波及到自己。
双眸无意间瞥向落忧站在雪地中的脚,绣着并蒂双莲的绣鞋并没有完全被掩在裙下,露出的半边已经在雪中被浸湿了不少。
君成翊眉头一皱,跟着将落忧横抱,朝着主阁走去,出乎意料的,落忧这次竟是没有半分挣扎,两臂慢慢攀上他的脖颈,乖顺的依偎在他怀里,身后某只被完全忽略的肥貂委屈的咕哝了几声,蹦跳着跟上。
随着房门的关合,外面那呼啸的寒风被尽数屏蔽,房间内却是温暖馨香,仿若另一个世界。
踏着脚下温实的厚绒毯子,君成翊将落忧缓缓地放在床榻上,正欲拿开裹住她的外袍,却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止住了动作。
“内伤该调理,而不是压制。”落忧低声说了一句,一只手仍旧环着君成翊的脖颈,另一只慢慢抚上他的嘴角,那里还有一丝血迹不曾完全擦净。
仅从刚才他在君墨轩面前将自己拉至身后那一个动作,落忧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妥,惨白的脸色,急促的呼吸,颤抖的身体,就连他方才抱自己回房的脚步,都同样失去了往日的平稳。
虽然他极力的控制,但这些异样还是清晰地映入她的眼中。
这几日她总觉得君成翊哪里怪,却因为他功力不弱的关系忽略了这一层,这种异常似乎就是从自己那场病发开始。
此时他用药物来强行压制内伤不被发现,聪慧如落忧,又怎能猜不出原因?
这伤,恐怕便是自己心智不明的时候造成的吧。
一次平常的病发,当落忧再一次清醒,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在无知无觉中度过了自己的成人礼,更令她惊讶的是,她的内力竟然也在开始逐渐恢复。
青州大陆,女子的成年礼尤为看重,这是一个闺中女子可为人妻,能为人母的象征,以她的真实年纪,本该早早经历,却因为身体停滞不长的关系,拖到了现在。
普天之下,能修复自己筋脉的,唯有那颗让萧谨险些丧命西楚的鸠果,可是在她的印象里,从未服食过那种灵药。
抚在唇角的手在君成翊诧异的目光中摊开,白玉般的指尖上,赫然停留着那抹绯红。
落忧轻叹了口气,伸手打开床头那个小小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递到君成翊唇边。
没有被拆穿伪装的尴尬,君成翊毫不犹豫的吞下,一股淡淡地清香不似草药的苦涩,药甫入腹,便有一股清凉蔓延开来,通透四肢百骸,胸前那股闷痛也随之减轻了许多。小心的催动内力,竟也只是轻轻浅浅的刺痛,不复方才那般难捱。
抬眸突然撞进落忧凝视着自己的眼中,那双幽深的黑瞳里倒影着自己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君成翊安慰一笑,将落忧揽进怀里轻声道。“我没事。”
说完,便俯下身去解落忧脚上的绣鞋,却不想被落忧轻轻地闪避开。
“呵。”君成翊低笑着看着怀里缩成一团的女孩,薄唇漾开欣悦的弧度,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些纾解,环着落忧肩膀的手滑至腰间,固定住她娇小的身体,长臂一伸捉住她又欲闪躲的足,将那一双被雪水浸湿大半的绣鞋脱下。
只是下一秒,那抹弧度却僵在了嘴角,眼中才浮上来的几分笑意最终被薄怒跟心疼取代。
匆忙出门,落忧并没有来得及穿好鞋袜,那双被积雪打湿的绣鞋中,是一双赤裸的玉足,本该粉嫩可人的脚趾,被冻成通红泛肿,在君成翊的注视下轻轻蜷起,就如同一粒粒圆滚的小红果,莹白的指甲在明珠的照映下略微泛青。
“怎么不早说?”君成翊心疼又责怪的看了一眼落忧,将一双玉足捧在手中动作轻柔的来回搓揉,想要借此升温,想了想又解开中衣,在落忧的挣扎中将其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