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身在安平镇明攸寺为君墨轩祈福的侧妃浅语于山中被掳,幸有侍卫拼死相护,堪堪有惊无险。
谋政者敏锐的政治感让有心人立即开始悄然中强势的抵制流言的蔓延,却不想反而助长了这一片纷扰争谈,更是为某些好事者提供了说其做贼心虚的证据。
再添上楚宓曾经的专属医师,突然在隐迹多年后现于北越出面作证,终是在那剑拔弩张的北越政坛上抛下了狠狠一记重雷,君墨轩与君徽涵的争权之战自此拉开了序幕。
北越顺德帝三十一年九月,地处北方的越城终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寒冷冬日,即便是午后最明朗的日光,在厚重云层遮掩下也同样显得那般昏暗无力,庭院内光秃的梧桐树已经褪尽了枯黄的叶子,支峭的枝桠上沾染着历历寒霜,仿佛被涂了一层白漆。种植在药栏内的奇株异草大多都被碧珠等人分采存放,唯有几点抗寒防冻的青色坚立在呼啸的风中,成为这园中唯一的亮点。
主阁内,青石的地面铺上了一层柔软厚实的长绒垫子,炭火通红的小暖炉滋滋作响,镂空雕花的屏风后,一娇小身影斜靠在软榻上,身侧歪放着一只空了的白玉茶杯,一手支着下颌,另一手执着古书,乌发梳成随意的流云髻,粉黛不施,精致的眉眼专注而认真,一双黑瞳紧锁着手中泛黄的书页,时而蹙眉时而抿唇,唯独那一双透澈的清眸里是没有情绪的。
榻边的攒金小炉上安置着四方形的热屉,一精巧的白玉茶壶端放其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侍女从外悄声走进,勤加更换。
某只的雪貂此时正脱欢儿的上蹿下跳,来回的追着一只绒线团,玩的不亦乐乎,圆滚肥胖的身体竟是不见丝毫笨拙臃肿,灵巧的令人咂舌。
“殿下回来了。”随着门外碧珠的一声禀报,房门缓缓打开,一阵凛冽寒风也跟着涌了进来。
落忧头也未抬,只是皱紧的眉稍微松缓了些,捏着古书的手指也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动。
脚步声愈来愈近,紧接着一阵凛冽寒香袭来,身体被轻柔的抬起,靠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坚实的手臂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胸膛紧贴着她的身子,沉着有力的心跳清晰地传来,与她略显不稳的心跳混在一处。
即便是刚刚从外面进来,即便身上还带着外面雪的冷香,贴在她身后的胸膛依旧是极暖的。
落忧体寒受不得凉,所以君成翊绝不会忘记在上前拥抱可人儿的同时,要先一步用内力驱走他身上的寒气。
落忧心中有些懊恼,自从她这个月病发后醒来,这个男人对自己可以说粘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每日下朝便直奔秋梧苑,即便是处理些公文,也最多是隔了一道屏风,两人也算是吃睡一处,形影不分。
落忧不开口,君成翊的目光便跟着落在她手中的古卷上,继而伸手一抽端详着细看。泛黄的书页上,不甚清晰地字迹映入眼中,那是一本青州大陆的四国秩事,而落忧所看的那一张,页角上的南遥两字尤为醒目。
见此,君成翊的深眸里划过一丝不愉,转瞬即逝,他不想落忧跟轩辕一族再扯上关联,现在的落忧,已经不再是当年南遥皇宫里心思玲珑韬光养晦的无能公主,而是涅槃重生后的楚落忧,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妻。
“闲着没事,想看看南遥那个蛊兵是怎样一回事。”对于君成翊抽走自己正看得起劲的书本,落忧并没有表现出抵触,但君成翊看过之后立即收入怀中的动作却是让落忧微蹙了眉,不由得开口说道。
“蛊兵的事,让南遥女帝劳心去。”君成翊闻言侧目而视,见落忧脸上神色依旧平淡如昔,心神稍松,快速的俯下头袭上她粉嫩的脸颊,在落忧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偷香成功。
落忧口中提到的蛊兵,正是南遥女帝突然临时返国的主因。
护国神教近百教众暴动,以音淬蛊,以蛊控民,近万的傀儡军突然出现在南遥各繁城内,并频繁聚集在南遥都城里闹事,极少伤人,更多的是用精神力来搅乱刚刚趋于安定的南遥民生。
待罪之身的慕容尘几次率队围袭,无奈控音操蛊者行踪莫测,屡次皆以无功惨败而告终,一时间人心浮动,流言盛行。
音律?
试问南遥上下,能用音律控制人心神的,除了南遥前太子轩辕宁舛与前太女轩辕宁卉,还会有谁?偏偏这两个人都是作古化烟的死人,根本不可能出现。
于是便有人将此刻的暴乱与当年发生的鬼娃娃事件联系起来,关于当年轩辕宁卉被处极刑惨死的旧事被再度提起,深信鬼神之说、崇拜天神命定的南遥百姓不由得惶惶不安,谣言在这段时间内迅速扩散并愈演愈烈,短短数日,整个南遥都被笼罩在了恐慌惊惧的阴霾中。
轩辕宁卉此时赶回去,能否安定大局还是未知之数,这场变动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上次中秋宴会上与她双琴交战并掳走落忧的男人,南遥曾经的太子殿下,轩辕宁舛。
各种流言弥散而开,轩辕宁卉杀兄害姊的形象再次被宣扬,攻破她费心构架的明君形象,本就不算稳固的皇位仿佛如激浪行舟,飘忽难定。
偏偏,关于女帝就是鬼娃娃的真身轩辕宁卉这件事,又无法解释出口,如今也只能认栽的默认这些莫须有的罪行。
这出戏,注定只能是一场死局。
只是,那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