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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好似回归故里

那是我所见过的最为纯净的蓝和白,蓝得沉静,白得灵动。

巨大的机翼旁边,一小片的云海弯成一个可爱的逗号形状,极远的天际一线耀眼的白光割裂了整个时空。

天空之美瞬息万变,再高明的画师也难以捕捉其十之一二,站在陆地仰望的时候有这样的感觉,等到离得它近了,便会更加笃信先前的想法。

那么身处几万米的高空,云海晨星仿若触手可及的时候你会想些什么?

发生了最近的马航悲剧之后,我想很多人提到飞行都会有阴影,那是永诀的悲怆,是无法挽回的痛失,是给予多大补偿都不能填补的心灵重创。

为了节省资金,来回两程我们乘坐的都是名声不好的某航空公司的飞机,而中途辗转两个国家,十几个城市,仍旧飞了许多次。

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每次飞机安全着落都会有乘客欢呼鼓掌,掌声响起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都随之落回了实处。

正如那句经典的电影台词所言:我可以死,但是请让我死个明白。

相信很多人都曾体会过生命中某个至关重要的人突然离去的痛楚,至悲却不能言、至痛却无法落泪、至憾却无法挽回。

人生在世,要多大的幸运才能每每在危险面前化险为夷,又要把心志打磨得多么坚定才能正视至亲的永远离去?

近来家里也有噩耗传来,有个正值壮年的亲戚意外去世,好久缓不过来,明明过年的时候还见过面的,怎么就一下子去了呢。

生命当真脆弱,有些人说没就没了,全然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去者长已矣,存者且珍惜。

当时的我还没有这诸多感慨,只在临近目的地的时候看到地下云海悠悠群山绵延,蔚为壮观,不觉对即将到来的遇见期待万分,期待岛上的一切,更期待已经在这个岛上和即将来到这个岛上的新朋友们。

到了机场,已经有人安排好车子来接我们,那个络腮胡子身型微胖的中年男人手上举着“Majorca wheels”的牌子。

对,这才是我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体验对于我来说非常新鲜的一个人群的生活。

骑行者,单车上的人生,与宅女截然不同的精彩风景。

车子在公路上驰骋,繁华的景象飞速后退,渐渐地窗外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成片的田垄,长势凌乱的杂草,营养不良的小树,朴素的小房子,绵延的远山。

若不是深知身在何处,我几乎以为在返回家乡那个北方小镇的路上了,真是太像了。

总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归属感的人,出生的地方回不去,成长的地方不喜欢,甚至一度我对那个居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深恶痛绝,想着哪天有能力了便将整个家族全部迁走,再也不要回去。

事实上我也的确这样做了,一步一步拉开与它的距离,远远将它抛在身后,只是终究还是没有能力将那里的牵念也连根拔走,所以我不得不清楚地认识到此生也许我再也无法改变家乡就是它的事实。

对于亲人而言,遑论好坏那都是他们所熟知、所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欢笑于斯痛苦于斯,这片土地承载了他们太多的感情,我可以选择离开,却不能强迫他们也如此。

亲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家在哪里念想就在哪里。

这些年因为回家的机会越来越少,能够在家待的时间越来越短,对家人的想念也就越来越浓烈,所以每次坐在车上盼啊盼啊,等看到家乡周围那些熟悉的景色的时候就禁不住雀跃起来,知道马上就要到家了。

不想在离家如此遥远的地方竟然看到了相似的情景,一路颠簸的疲惫瞬间消散,胸臆中换成了满满的想念,鼻头都有些酸了。

从机场到岛上走了有三个多小时,我们从繁华开到了乡村,又从乡村开到了繁华,终点终于到达。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刚一下车迎面就见一堆人迎了上来,Jack老爷爷的拥抱,杰睿的嘘寒问暖,还有负责接待我们的女士那对我单名的亲切呼唤都让我暖到心里。

事实证明,对于已经颠沛流离了十多天的我们来说的确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