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早上,家里的电话铃急促地响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定是老妈打来的。可自己因头天上班时公司员工在会议室搞培训,那么冷的天气这吝啬的公司也舍不得开空调,我这副弱身子骨自然难抵寒意,当天晚上就病倒了。电话装在客厅,我无力起床,老公在另一房间蒙头大睡,更是不会起来,我太了解他了。我叫醒女儿去接听。
女儿接完电话后说外婆胃出血,想叫我陪她去看医生。我一下子慌了,从床头拿过手机,赶紧拨了过去。哥哥姐姐都在外地,老妈独自一人住,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了得?电话那头儿老妈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洪亮。我的声音同样是有气无力。我对老妈说下午陪她去医院。姐姐在更早的时候打过电话回家,马上通知了哥哥。在医院工作的嫂子幸好在家休息,由她陪老妈去医院作检查。
我开始在家胡思乱想。老妈在1997年做过胃癌切除术,会不会是那个无形的“杀手”又找上门来了?一小时后,我催老公帮我打电话问嫂子,他竟然毫不在乎地说“急什么啊,有事会来电话的”。这个让我一直心寒的男人在这个时候还是这样没人情味儿!我只差点儿没求他了,他才磨磨蹭蹭不太情愿地打过去。老天保佑!嫂子说在打点滴,应该会没事的。我才稍稍放了心。
我想睡到两点半就去老妈家看看。意想不到的是,两点左右,老妈惦记着我的身体先来看我了。我真有点儿恨自己如此不中用,这么大的人还要老妈拖着病体冒着严寒来看我。我努力挣扎着想坐起来,老妈叫我别动,说着就坐在床的另一头。我把老妈冰冷的双脚抱在怀里捂着。老妈的脸依稀可见昨日美丽过的痕迹,她的美丽曾经使我们何等骄傲啊!可毕竟抵不过岁月的无情,已显老态。我问起老妈的病因。老妈说她前天晚上以为自己挺不住了,头是天旋地转摸不清方向,胃里一直翻腾,吐出来的有苦水和血。她想她不能就这样倒下了,她还有好多事没交代,银行存折的密码还没告诉亲人,她坚持着,支撑着。老妈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她向耶稣祷告赎罪……听了老妈的诉说,我已是唏嘘不已。
娘俩聊了一阵,有久违的感觉。我竟然想如果要我重新选择,我不会嫁人,我要一直陪在老妈身边。
第二天清早,又听到老妈熟悉的敲门声。我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老妈说给我熬了粥送过来。她知道我不会照顾自己,她知道她女婿不会疼她的女儿。我是一整天没吃没喝了。目送老妈的背影,再一次泪如雨下。那个口口声声说在乎我的男人,此时还在酣睡。他明知道我卧床不起,头天中午出去打牌直到凌晨才归,期间一个电话都不曾有过。我要女儿打电话叫他回家破例做一次饭,他说他要打牌。在他心中,我的命不如他手中的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悲哀?不明真相的朋友曾对我取名“断肠人”而质疑。我并不是要博取别人的同情,赚取别人的眼泪,夫妻情分也不过薄如纸。凌晨回家他故意假惺惺地问我怎样了,我无力地说了句“还没死”就缄默不语。想必这掷地有声的三个字足以抨击他的良知。
人生病时是最脆弱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心灵特别容易被触动和被感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真实和虚伪才可显山露水。
母爱是世上最伟大最圣洁最真实的爱,没有哪种情感能取代。世上再美的语言再华丽的词藻在母爱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关于老妈对我的爱,我不想再画蛇添足。我只知道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是老妈。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是老妈心头永远的牵挂,老妈是我做女儿永远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