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老迈的境地,最使瓦特担心的,就是知识是否在减退。
瓦特像口头禅似的这样说:“年老的现象当中,最使人难堪的就是失去青年时代的旺盛精力!”
于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记忆力,他开始读起业已忘掉了的德语来,念着念着,又再度能够好好地念德语了。
“啊!还好,我还不是个老糊涂呢!”瓦特满布皱纹的脸上才浮现出微笑来。
消磨了瓦特悠长的晚年岁月的,是雕刻复印机的发明。对于终日生活在机械当中,只知改良和发明的瓦特来说,到晚年仍把发明当作是他唯一的乐趣。
瓦特这项发明,通常都在他家的顶楼上进行。在厨房侧厅的顶楼,有一条狭小的楼梯,走上去便是一间低矮的阁楼,这个阁楼就是瓦特晚年工作的房间。
天花板很低,只有一个窗户,根本就像堆存东西的地方,还好,从窗口可以看见院子的灌木。因为是顶楼房间,所以白天也显得很昏暗,而且夏天很热,冬天很冷。只有一个暖房用的火炉放在门边,到了严冬,一个火炉根本发挥不了取暖的作用。
为了取得光线起见,瓦特就在屋顶开了个天窗,加以改装以后,就变成他的工作房了。
在这个小小的顶楼里,保存了差不多半个世纪以来,瓦特生活中的纪念物。
左边柜子里放着的是他年轻时代所用的各种小工具和研究的画稿。第二个抽屉收藏着他很早以前制造笛子的工具。最后一个抽屉,则收藏着圆规、分线器、尺、象限仪等数学用具。
墙上挂着他四十多年前在格拉斯哥大学里开设店铺时,常穿在身上的那件技师用的皮围裙。窗口边儿的那个橱子,排满了矿物标本和一些他曾一度研究过的化学药品的瓶子。火炉的旁边吊着一只熔铅的锅子,甚至还吊着一根焊接用的烙铁呢!
瓦特把种种回忆,都—一收藏在这个顶楼里,失败也好,成功也好,他半辈子生活的历史,全部搜集在这个小房间内。
这些东西可以说就是瓦特的精神支柱,每当他一踏入这个房间,这一件件东西总使他陷入沉思,使他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就在这个房间,瓦特又完成了许多让世人惊叹的发明。
1807年,瓦特完成雕像复制机的发明。以前的复印机,只是复制同样大小的机械,而现在这个,却能够任意地缩小,复制出更为完全的形象。
一天,一个名叫霍金斯的青年来拜访。交谈之下,才知道原来那个人竟和瓦特同时在制造同样的雕像复制机,这可以说是一种巧合。
“那太巧了!瓦特先生,不如我们一起去申请这个复印机的专利权吧!”年轻人高兴地说。
瓦特温和地笑了一笑,说道:“不,年轻人,这仅仅只是为了排解寂寞才做的,以后我还想再发明一些东西呢!”
瓦特微笑着谢绝了年轻人,就这样,专利权的问题就给搁下来了。
瓦特为了想用自己所做的这个机械来复制实物的肖像,就从有名的雕刻家达那莱克那里,借来亚里斯多德、苏格拉底等人的肖像。
他如痴如醉地钻研这种技术,整天都把自己关在阁楼里。开始工作的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会忘掉。突然觉得饿了,就随便找点东西充饥。
瓦特的妻子也担心年老丈夫的健康,时常叫他加以留心,但是,他一躲进顶楼里,妻子的话语就一概都听不进去了。
妻子没有办法,就在顶楼的火炉上放了些煎面包,放些鸡蛋和冷肉,又准备了一套茶具,这样一来,只要他高兴的时候,或在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就可以随便地拿起来吃了。
虽然工作环境差了一点,但是只要进入这个阁楼,瓦特就会忘记一切,全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为了证明自己锐气不减当年,瓦特亲自为格拉斯哥自来水公司设计了一套治理河水的方案。
那年瓦特已经75岁了。有一天,格拉斯哥自来水公司的技师来拜访他。
“先生,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呢?”
“我们公司想从克莱德河对面的小岛上,把水引到达尔马诺克,想必您也知道,克莱德河河床是极其的高低不平,而且又时常地移动,所以,要想越过河床上面架设自来水管这件事,不知道怎样才好,我们实在想不出来,所以只有麻烦您了。”
“是吗?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好吧!我来想想办法。”瓦特顿时表示出对于这个工程的兴趣,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投入到这样的工作中去了。
不久,格拉斯哥自来水公司收到了瓦特的一张设计图,那是用虾壳制成的模型,是有关连接铁管的设计。
格拉斯哥自来水公司的人一看到这种设计,不禁喊叫起来:“天哪!这是真正出色的天才发明家才能想得出来的主意呀!”
公司决定马上按照瓦特的设计图行事,后来,横越高低不平的克莱德河河床架设水管的计划,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但是,瓦特却谢绝了该公司的酬金,这家公司很遗憾,最后赠送给瓦特一件金制餐具。
到了晚年,瓦特变得更为沉着稳重了,无论是谁他都能虚心地接待。瓦特的苏格兰土音,虽然到老都无法改掉,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人格也经过了一番磨练,接待一切人,也都能以圆熟热诚的态度来应对了。
即使到了头发全白,年纪也相当老了的时候,瓦特还是像以往那样,大部分的时间都关在那个顶楼里,始终朝着发明之途迈进。但是只要脑子稍一感到不适,他就到景色优美的田园中去散散步。
人到晚年,就容易怀旧,所以一到夏天,瓦特就到乡下去暂住几天,有时到伦敦、格拉斯哥等地方去探望亲友。
在格拉斯哥,他总是住在前妻玛戈蕾特的娘家那里,而且有时还和大学教授们会餐,不然,就跑到年轻时曾经和鲁滨逊一同走过的地方,回味一下当日的情景。
每次回忆起这些场景,总是让瓦特神伤不已。
“当年收我为徒的那家眼镜店现在还在,可是当年和我一起做事的那些技工们,现在却一个也不在了。”
瓦特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杖指着那些林立的工厂,和从烟囱里冒出来的浓烟,不由得感到很欣慰。
“这一带,本来是以烟叶起家的豪商聚集的地方,现在一变而为制造工厂的中心了。从前以出产鲜鱼著名的克莱德河,现在却被来往的蒸汽船挤得水泄不通,所有的工厂,都响着蒸汽机猛烈转动的声音。”
应该说,如果没有瓦特发明的蒸汽机,就没有英国经济上的迅猛发展,工业革命也不知会往后推多少年。
可是,瓦特却好像全然不知的样子,只是一味地缅怀着那些逝去的日子。
1784年,瓦特被选为艾汀巴拉皇家学士院的会员,翌年被选为伦敦皇家学士院的会员。
1787年,为鹿特丹的巴达维亚协会会员。1806年,格拉斯哥大学赠给他法学博士学位,瓦特就在那个时候,在格拉斯哥大学设立自然科学和化学的瓦特奖。
1814年他被选为法国学士院的通信会员,他是第八个外国籍会员。
依瓦特的知名度,做个州郡长官也是不成问题的。斯达福特州和拉特诺许州,曾经两度请他出任州长。但是瓦特却拒绝了,他说:“你们看吧!像我这样的一个老年人,请不要再给我烦累的事做了。”
“我想我的发明使几百万的人都有了职业,国家也有了几百万的财富收入,现在我这样老了,当然有退休养老的权利!”
瓦特已经功成名就,在英国,他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他的会客厅里经常堆满了慕名而来的造访者。瓦特喜欢和那些人坦然地畅谈一切。
瓦特的知识非常渊博,无论问他什么事情,他总是好像刚研究过似的,给你一个内容丰富的答复。虽然这样,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想夸示他博学的意思。
在大众集会的场所,如果没有轮到他说话,他也不会急于发表,他总是以一只手支着脑袋,好像在思索什么似的静静地坐在那里。在这样的场合中,这位静穆的老人往往也就成为谈话的中心人物了。
他曾告诉过一位瑞典的画家说,最柔软而富于弹性的画笔是用老鼠的须毛做的。对于妇人们,他就教她们怎样修理烟囱。暖房或染布的方法。对于侍女们,则教以怎样才能把火炉清除得干净一些。
据某一个妇人说,瓦特时常把木匠用的折尺放在裤袋里,在晚餐后的闲谈当中,把它取出来,用来说明一些问题。
这样,瓦特就在大家的爱戴下,安详地度过他的晚年。
在悠长的一生行将终了的时候,瓦特又再度回到了以前那样可以专心研究的生活。是技人是个制造者是个发明家,同时也是对家事他恼子里已经不再想着尽速把发明品送到市场去的。
这对于老发明家来说是多么地愉快啊!
瓦特在复制希腊女诗人萨福的胸像时,把自己关在顶楼里花了40个小时。这位将近80岁的老人,把整天的时间,专心于一件工作上。
从天窗透进来的微明的光线照在瓦特身上,他一手伏在工作台上,一手安详地舞动着凿子,这种情景,让人有一种神圣的感觉呢!
即便是在天气很好的时候,他还是照样地穿上毛衣,围上皮围裙努力工作。
“这是只有81岁,年轻的雕刻新秀的作品呢!”
他有时候这样开玩笑地说,并且把自己所发明的雕像复印机所复制的作品,拿给亲友们看而引以为乐。
但是,一生不停地工作的两只手,即便他再灵巧,再能干,也终于到了不能动弹的时候了。
1819年的秋天,瓦特被最后的疾病所袭,当他悟到他的死期即将来临的时候,他对围在床边的一些悲伤的亲友说:“大家不要悲伤,是人都会走上这么一遭,我已经觉悟到这是我最后一次生病了。也许我该去陪我的母亲了。”
1819年8月19日,詹姆斯·瓦特以83岁的高龄在家中逝世,他的遗体埋葬在亨斯华斯教会的墓地,与他相伴一生的挚友鲍尔顿的坟墓并肩排列。
在詹姆斯·瓦特的讣告中,有这样一段话高度地赞颂了他所发明的蒸汽机:
它武装了人类,使虚弱无力的双手变得力大无穷,健全了人类的大脑以处理一切难题。它为机械动力在未来创造奇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将有助并报偿后代的劳动。
1824年,纪念瓦特逝世五周年的时候,人们在伦敦有名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内竖立了一块纪念碑,以表彰瓦特对人类科学所作出的巨大贡献。
后来,为了纪念瓦特这位伟大的发明家,人们便把功率的单位定为“瓦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