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便择了一块素锦预备绣一条丝帕。其实我根本不擅长刺绣，每每看展妍绣时总觉得费力。
心中有事，手上的针线便不听使唤。针尖一个劲儿往指头上扎。“嘶！”我吃痛的轻呼出声。
“罢了小姐，还是让展妍来绣吧。你这样下去，十个指头都要刺破了。”
将手指含在口中，默默无语。
“小主，荣妃驾到。”小瑞子急忙来报。
“哦？”我将绣帕放下，速速更衣相迎。荣妃乃是三妃之首，在宫中的时日尚且不短。只不过每每相伴皇太后，鲜来六宫走动。况且我从未见过皇太后，相信此来必是为了四皇子。
荣妃正襟危坐，见我来也只是目空无物。很是奇怪，为何她的双眸如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
“臣妾鄯氏绾暒见过荣妃娘娘，娘娘万福。”我向她施大礼，郑重一拜。
“不必多礼。”荣妃淡淡道：“本宫奉皇太后懿旨，特来告知淑媛。每月逢十五、二十五需挟皇子往宁寿宫。向皇太后请安。”
“是，臣妾谨遵皇太后懿旨。”我屈膝再拜。荣妃旋身欲走，又道：“皇太后不喜欢迟到，淑媛切记守时。”便在不多言，匆匆而去。
我惊异的合不上嘴，竟会有这样奇怪的妃子？不骄不躁，不喜不怒。仿如冰山一角，又如沉海之石。任凭风浪如何，也是激不起半点涟漪。
如同知道自己此生注定沉寂一般，再不奢望任何奇迹。
“不光是荣妃，连丽妃柔妃也是如此。”凝脂见我惊奇不禁小声道：“三妃是跟在皇太后身边的近妃。除了皇太后，并不与旁人相交。即便是皇上也难得一见。”
凝脂的话清凉凉让我一颤：“本就如此么？”妃嫔进宫却不是为了服侍皇上，而是皇太后，真让人匪夷所思。
“倒不是，三妃本是皇上为皇子时的侧福晋。除了皇后以外，是跟在皇上身边最久的妃子。在皇上登基的第二年，便领了皇太后的懿旨。从此伺候在太后身边再无侍寝。”
究竟这里隐藏了怎样的宫廷秘闻？皇上又怎么会将三位妃子指去服侍太后？越来越觉得身边充满阴谋，而每走一步便越靠近。
凝脂端上一碗热参茶：“小主喝杯参茶提提气罢！”我接过茶杯，轻轻拨弄杯盖：“四皇子那里送去补品了么？”
“小主放心，早已差人送去了。”凝香轻轻为我拔凉。
“留心着点，只怕他刚刚迁宫并不习惯！”将茶杯搁在几上又道：“这几日皇上也不曾来看他，想必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是呀，始终是个孩子。”凝脂轻声道：“听说孙贵人那里，皇上也不常去了。”
“唔。”脊柱有些酸痛，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允珑。”小陆子忙窜上来，扶着我的手。
“三日后便是十五，我要带允珑觐见皇太后。吩咐下去好好准备一番，打听打听需要仔细些什么。万万不可施礼。”
二人一并应我。绕过回廊往东，一直走到后院的尽头便是我为允珑准备的寝室。
秋日的午后，太阳仍然毒辣。隔着凤尾香罗，形成星星点点的光影。桌几前，一个七岁的少年正看《道德经》入神。
浓密卷翘的睫毛，坚挺小巧的鼻尖，淡淡的薄唇紧紧抿着倒是像极了轩辕。我示意凝脂不要出声，只站在门外悄悄看他。
秀气的脸庞透着稚嫩，眉宇却紧紧锁着。尽管还是个孩子，却能看见骨子里的硬朗。真的很难让我相信，这样一个有志气的孩子会故意伤害龙裔。
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允珑唤我：“鄯母妃。”随即转身一笑：“本是来看看你，倒搅了你读书的兴致。”
“不碍的，儿臣正好读完。”他含蓄一笑，便走出来迎我。“母妃里面做罢，殿外日头正劲。”
我微微一笑，随他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