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还是先他开了口。他上前两步，朝我福身一拜：“臣参见善――政妃。娘娘吉祥。”
他的声音平静无异，丝毫不因为见到我而喜悦。
我倒退了一步，显然有些站不稳。凝脂一个箭步，一把将我扶住。就在我垂下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表哥缩进衣袖的手，他是不是也想扶我？
只是，表哥明明是皇上的先锋、将军，怎么会来这里给弃妃送补给？莫不是受了我的连累？还是因为贺氏骗婚？
满脑子的疑问纠结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他淡淡对着我，似笑非笑，终于还是开了口：“这就是娘娘想要的一切么？您终于如愿了！”
我不知道他是在嘲弄自己，还是我。只是口舌麻木，硬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上下了旨意，明褒实贬，将我留在了宫中做参将。手中毫无实权，如今只能来这清憩园送送补给。”擎宇仰起头，昔日玉树临风的气质如今早被沧桑取代，而我依稀能从他的面庞看见曾经稚嫩的少年郎。
“爹爹好么？两个弟弟好么？”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眼下除了他们我还能牵挂什么？
“你被送来这里，想他们能好么？”擎宇说话的语气略微有些重，犹如巨石一般，毫不留情的压在我胸口。
“对不起。”我欠擎宇表哥的实在太多，除了道歉我却不能再为他做任何事。
他没有说话，只冷冷看我一眼。
昔日的擎宇，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无论他对我是爱是恨，哪怕是怨怼，我都能接受。然而这样的淡漠与鄙夷，却如锋利的剑戟来回的戳穿我的心。
着实让我难以消受。
一旁抢到了稀罕之物的妃嫔喜不自胜，没有抢到的只能悻悻看着。众人的热情默默的消退，又一如往常的走回了憩园。
从没有一个人，有想从这里逃出去的欲望。或许曾经有过，但早已泯灭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了。或许不久之后，我也是这个样子。
如死水一般沉寂，再无半点涟漪。
转身欲走，再无话可说了。擎宇有些吃惊，忽然一把手拉住我。我唬了一跳，惊呼出声。凝脂也是一怔，忙以身体挡在了我与擎宇之间。
“你不会后悔么？”擎宇还是问出口了，我知道他一直想弄明白，何以当初我会那么绝情。何以我宁愿入宫，也不愿与他厮守。
“后悔。”话还未出口，早已是两行热泪先流。
怎么会不后悔，倘若我没有与绾玥争夺擎宇。或者他们现在会很幸福。又或者，我没有代替绾玥入宫，可能我现在已经做了额娘。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重要过与心爱的人白头到老，而我错过了一次，竟错过了一生。
擎宇闭上了双眼，我知道他不是不愿意看到我，而是，而是怕睁开眼，泪便再藏不住了。“你等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保重自己。”
他的声音尤为细微，方能让我听到。
我真的很想马上扑上去，扑进擎宇的怀抱里。像小时候那样对他撒娇，听他宠溺的唤我的名字，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离开这里。
我们可以策马奔驰，可以泛舟湖上，可以尝便天下美食，可以读完古今诗词歌赋……那才是生活，才是爱情，才是我一直向往的。
这种情愫压在我的心里很久很久，今天却终于重见天日了。
然而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背叛者。
我是真的对轩辕动过情，哪怕只有一日也改变不了背叛的事实。
明明已经感受到擎宇的气息，甚至他炙热的爱意。怎么会一瞬间，脑海里忽然闪现绾玥临死前的片段，耳边盘旋尽是绾玥哀戚的嘱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擎宇表哥，我们的擎宇表哥……”
心痛的快要停跳了一般，完全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