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锦夫人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两个字。
我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离皇城三十里，有一座行宫，名为‘清憩园’，正与皇陵相对。那里住着先朝的弃妃，名为为先皇祈福，实则尽数皆是后宫斗败的未亡人。妹妹如今，只有此一处可去。”
锦夫人敛了神色，好不容易才挂上一贯的和蔼的笑容：“妹妹只管放宽心思，其余的事，我自会与庄夫人安排妥善。”
目送她离去，我的心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能离开这座宫殿，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玢桃一直在窗棂外，听见锦夫人与我的对话。她怒气冲冲的闯进来，妄图阻拦我出宫：“主子千万不要听信锦夫人之言，她定是想骗你出宫，除掉你。”
“更何况皇上并没有废除你的妃位，只不过忙于政事不曾有空罢了。主子何必看得这样消极？正好随了旁人的愿。”
凝香端着汤药徐徐走进来，表情淡然，似极力隐忍着情绪。将药搁在我手上，她方才开口：“主子，先喝了药罢！”
“凝脂姑姑，你快劝劝主子，不要听信锦夫人的谗言。万万不可出宫啊！”玢桃急了，说话的声音明显高了几个分贝。
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汤药，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嘴里已经分辨不出药的味道是苦是涩，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必须活下去。待我将汤药一饮而尽，凝脂这才冷声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正是册封兰氏为贵嫔。”
“是这样的。有人来就有人要走。”我含了一缕无力的笑，歇斯底里的叹了一口气：“有人走，自然有人来顶替。”
“你们去罢。”我这么说，不光是让她们退下。而是希望她们离开我身边，只怕跟过我的宫婢，以后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凝脂与玢桃对视一眼，静默的退了下去。
看着玢桃气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像极了昔日的梅朵。呵，我苦命的梅朵。
待她们离去，我才打开手心里一直攥着的纸团。纸团里也只有两个字：“隐退。”
宫廷的生活，如同赌博一样，人的运气时高时低，任是谁都不可能成为永远的赢家。而我，除了暂避锋芒，淡漠与众人的妒恨之中，再无他法了。
傍晚，殿外不时的传来蛙鸣声，吵的人心烦意乱。
我选了一套淡粉的宫装换上，径自瞧瞧来到轩辕的朝圣宫外。
临行之前，我想知道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如此这般厌恶我。尽管我知道这样做很傻，却还是过不了自己的心。
汪全见到我孤身一人立在殿外，不禁一怔。
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默默的朝我走过来，低声道：“善妃娘娘，您怎么一个人来了？皇上这会儿正，正在书房看折子呢，恐怕没功夫陪您……”
“不要紧，我只想着来看看，不必通传更不必惊动皇上。”连我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或许在哪个不经意的瞬间，我是真的爱上了轩辕。爱上了这个薄情寡义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