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头上动土,又怎么样?”这一脚,又听到「咯」、「喀」几声脆响,至少也踩断了他几根肋骨,直痛得中年人闷哼出声。
舒雨霜哼道:“原来白血帮尽是些脓包。”她话声未落,突听楼梯上有人洪喝一声:“小子,你说什么?”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说话的是一个蟹青脸高大汉子,身上虽然穿着一件簇新的湖绉长袍,但一看就知是个江湖武人,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衣着体面的中年人。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舒雨霜冷冷的撇了下嘴角,说道:“我说白血帮尽是些脓包,难道还说错了?”“哈哈。”那蟹青脸汉子仰首大笑道:“好小子,你”
“你给我滚下去。”舒雨霜没待他说下去,一声清叱,右手屈肘一招,那蟹脸汉子同样一个筋斗,头下脚上从楼弟上翻滚而下,几乎连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跌扑在地。舒雨霜举脚踩在他后颈,冷冷的道:“说,你是什么人?”蟹青脸汉子涨红了脸,怒声道:“你有种就杀了老子”
“杀你比宰一条狗还容易。”舒雨霜脚尖微一用力,蟹青脸汉子忍不住哼出声来。李云龙道:“兄弟,我们要找的是鄢柁主,你别太用力了。”舒雨霜脚尖放松了些,说道:“谁教他们不长眼睛,出言无状的?”
楼梯上还有四五个衣着体面的人,敢情是鄢柁主请来的客人,其中一个朝两人抱抱拳道:“二位可是不认识鄢柁主么?找他有什么事呢?”李云龙道:“在下兄弟找鄢柁主,只是向他打听一个人,没想到白血帮这些人竟然目无法纪,仗势凌人,舍弟才给予薄惩。”
那人含笑道:“兄台那就请令弟快放开了,这位就是鄢柁主。”原来被舒雨霜脚尖踩在地上的蟹脸汉子,就是白血帮芜湖分柁的鄢柁主。舒雨霜脚尖一松,冷喝道:“鄢柁主,你起来吧。”鄢柁主在芜湖可也算得是一号人物,被人家连一招都未交上,就踩在地上,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舒雨霜脚尖一松,他就虎的吼一声,一下滚身而起,右手突发,一招叶底偷桃,朝舒雨霜裤档摘去。这是江湖下三滥的招式,鄢柁主是气怒攻心,才使出来的,招式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确是杀着,也最适合刚从地上翻起的人攻敌的最好机会。这一招,用在男人,已是下流,更何况舒雨霜是姑娘?
舒雨霜粉脸骤红,口中清叱一声,飞起一脚,踢中鄢柁主心窝。这一脚,舒姑娘又羞又怒,自然用上了八成力道,鄢柁主大叫一声,口中喷出一道血箭,往后直飞出去。就在此时,酒楼门口,一下抢到了四个肩皮紫色短氅的表衣佩刀汉子,向左右站开。另一个身披紫色大氅的老者正大步朝门中跨入,只听「呼」的一声,鄢柁主一个人正好朝他迎面飞出。
披紫氅的老者急忙双手一抄,把鄢柁主接住,低头一瞧,不禁神色一凛道:“是鄢柁主,你怎么了?”鄢柁主两眼紧阖,嘴角间血迹殷然,一望而知伤得十分沉重,几乎已是气若游丝。
“好厉害的掌力。”紫氅老者嘿然沉笑,一手放下鄢柁主举步跨进酒楼大门,喝道:“什么人伤了鄢柁主?”“是我。”舒雨霜冷声道:“我已经放开了他,是他使出下三流招式,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紫氅老者跨进酒楼,目光一瞥,地上躺着六七个人,几乎全是白血帮的手下,一张老脸不由得神色大变,嘿嘿怪笑道:“原来果然是冲着本帮来的。”站在楼弟上的几个人中,有人说道:“姚堂主来了。”这紫氅老者中等身材,脸型瘦削,双颧突出,颏下留着数寸长的一把稀疏黄髭,面目冷森,正是白血帮外三堂堂主九指判官姚文昌。
李云龙曾在镇江见过他,心中暗道:“是了,鄢柁主在此宴客,大概就是宴请这位姚堂主。”姚文昌看了舒雨霜一眼,问道:“阁下和本帮有什么过节,要对鄢柁主下此毒手?”李云龙道:“姚堂主还认得在下么?”
姚文昌跨进酒楼大门,放下鄢柁主的身体,就看到白血帮的人横七竖八被放倒地上,又有舒雨霜和他答话,因此并未注意到边上的李云龙。这时听到李云龙的话声,才转过脸来,望望李云龙,忽然凶狠之气一收,讶异的哦了一声,抱拳道:“你是李公子,咱们曾在镇江见过,兄弟自然记得。”他自然记得,本帮金牌使者还是李云龙的兄弟,那天他还挨了白秋云一记耳光。
姚文昌在江湖上来说,他是白血帮外三堂三位堂主之一,当然风头极健,但在白血帮中,他的地位远在坛主和金牌使者之下,他见了李云龙,自然不敢再使出堂主的威风来了。舒雨霜奇道:“大哥,你认识他?”
李云龙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在镇江见过。”姚文昌道:“原来两位是一起的,哈哈,大家是自己人咯,鄢志清是个老粗,不知什么地方冒犯了这位兄台,兄弟疏于舒教,还请泷公子二位幸勿见责。”
酒楼中人眼看李云龙二人把白血帮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还踢伤了一个鄢柁主,这还得了?正在人心惶惶之际,如今听了姚堂主的话,好像已经没事了。
“姚堂主好说。”李云龙抱抱拳,就把刚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接着道:“不瞒姚堂主说,在下这位兄弟,实是在下妹子所乔装,鄢柁主这一招太不雅了,才激起我妹子的怒意,此事在下深感遗憾”
“该死的东西。”姚文昌浓眉一耸,哼道:“鄢志清自取其辱,这就怪不得令妹了。”李云龙在和他说话之时,示意舒雨霜,把被制的六人解开了穴道。那六个白血帮手下穴道一解,看到姚文昌,一齐躬身道:“属下叩见堂主。”
姚文昌喝道:“你们这些人,平日不知道如何横行不法,恃势泷人,还不把鄢志清扶回去,快给我滚。”那几个白血帮的徒众给他大声一喝,吓得脸无人色,连声应是,扶着重伤的鄢柁主匆匆退了出去。
姚文昌目注李云龙,问道:“李公子二位,既和鄢志清不熟,不知找他何事?”李云龙道:“在下找鄢柁主,是想跟他打听逢前辈和萧坛主的下落,不知他们二位去了哪里?”
姚文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李公子找总护法何事,可否告知兄弟?”李云龙道:“在下找逢前辈和萧坛主,想打听一件事,此事关系重大,恕难奉告,姚堂主如果知道他们行踪,可以赐告,在下感激不尽,不愿赐告,那就算了。”
舒雨霜在旁道:“大哥,那不成啊,他们同是白血帮的人,怎会不知道萧成化的下落?”姚文昌是多年湖了,舒雨霜的口气,他怎会听不出来?脸上堆起笑容,说道:“总护法和萧坛主的行踪,兄弟确然不大清楚,李公子如有急事”他拖长语气,顿了一顿,才道:“兄弟是奉命巡视各处,身在外面,但兄弟可以向堂上询问。”
舒雨霜道:“难道姚堂主连贵帮霍帮主来了,都不知道么?”姚文昌听得更是惊奇,霍帮主南来,就是帮中知道的人也不多,他看了两人一眼,问道:“姑娘如何知道的?”
舒雨霜道:“我只是问姚堂主知不知道霍帮主现在何处?我们找逢老大,就是要见见贵帮帮主。”姚文昌心里一阵为难,听这两个年轻人的口气,似乎并不友善,帮主南来,是本帮的机密,岂能向外泄?这就微微摇头道:“抱歉兄弟并不知道帮主南来之事,二位如别无见教,兄弟就失陪了。”他是老狐狸,既然不好说,也不愿开罪金牌使者的义兄,自然只好走了,走后,他就可以飞鸽传书,向外三堂转报总护法、萧坛主了。
“姚堂主慢点走。”舒雨霜道:“姚堂主身为贵帮堂主,尚且不知道贵帮帮主的下落,我们不是贵帮的人,就更难找得到贵帮帮主了。”姚文昌道:“姑娘那么要兄弟如何效劳呢?”
舒雨霜冷冷的道:“我们找鄢志清,就是要他带路,领我们去找逢老大、萧成化,如今遇上姚堂主,比鄢志清又高一层,自然希望姚堂主能给我们带路了。”
姚文昌心里已经有数,但只是攒攒眉道:“兄弟奉命巡视各处,在这里只耽搁一天功夫,就得转往他处,如何能陪二位去呢?这点,还望李公子原谅,兄弟告辞。”他拱拱手,转身欲走。
“站住。”舒雨霜冷叱一声道:“我们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堂主,你这样就想走了么?”姚文昌身为白血帮外三堂堂主,说话这般宛转,已是异数,此时被舒雨霜当着围视的众人大声叱喝,他依然毫无愠色,含笑道:“姑娘要待如何呢?”
舒雨霜道:“我们要你领路,你不去也得去。”到了此时,姚文昌已经不能再忍了,呵呵一笑道:“姑娘莫要弄错了。”舒雨霜道:“我弄错了什么?”
姚文昌道:“姑娘踢伤鄢志清,咎在于他,咱们可以不说,但主要还是兄弟看在泷公子的面上,否则有人伤了本帮柁主,本帮岂能任人欺负?兄弟和李公子也只不过在镇江见过一面,因为泷公子是奉帮一位金牌使者的义兄,算来不是外人,因此兄弟一再隐忍,不好撕破了脸,姑娘如果认为兄弟怕了二位,岂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