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真真早上起来,刚出门就看见莫天悚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眼圈有些发黑,一愣道:“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昨夜没有睡觉?”
莫天悚笑笑道:“别担心,我习惯了。我估摸着嫂子差不多也醒了,是特意过来这里等你的。”
上官真真更是诧异,道:“少爷有急事找我,怎么不敲门?什么事情这么急?我们进来说吧。”边说边让开门口。
莫天悚摇头道:“不,我们就站在这里说吧。”
上官真真醒悟到莫天悚是在避嫌,不禁感激他的细心周到,只是听她提过一句不愿意和谷正中一起赶路,就处处注意,苦笑道:“少爷请讲。”
莫天悚道:“趁着吃饭前有点空闲,我想问嫂子一件事情,令堂是不是拄着一根镔铁龙头拐棍,满头白发,喜欢在白发上插一支黑色的蝴蝶玉簪,在鬓角带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上官真真点头道:“少爷说得一点也不错。莫非少爷见过家母?”
莫天悚摇头道:“昨天夜里黑鸦来找到我,说是见过令堂。原来当初他们和中原武林起冲突的时候,都是先后被令堂救的,庄主也是被令堂救出来的。令堂的确是和叠丝峒的人在一起,不过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翠儿的女子。翠儿看着很年轻,可令堂和叠丝峒的人都不敢不听翠儿的。是翠儿将五鸟赶走,又把庄主囚禁在蝠洞中。所以我猜想那老鬼没有撒谎,这个翠儿说不定就是飞翼宫的人,昨天大哥也很可能真是被令堂带走的。大哥很多年都没有回家,我想令堂找到他以后,不会再放他出来了。”
上官真真放心不少,感激地道:“谢谢少爷一早就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不过我还是要找到远山才能真正放心。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假如翠儿是飞翼宫的人,家母怎么会和她合作?”
莫天悚道:“我也不清楚。希望日后拜见老夫人的时候,能得到解答。”迟疑一下又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嫂子能答应我。”
上官真真急忙道:“少爷有话尽管说。”
莫天悚苦笑道:“庄主的情况你知道,我本想留下来陪他一段时间,可现在有事情必须立刻离开。既然大哥没有危险,我就想请嫂子留下帮我照看一下庄主。你若是离开的话,谷大侠也必须跟着你离开,客栈就没有人陪庄主了,我怕他又遇险。”
上官真真愕然,急忙问:“又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
不等莫天悚回答,莫桃捂着肚子摇摇晃晃走过来,大声道:“少爷,我不用人陪着!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你不在我眼前晃,我好得还会快一些。”他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很多,神智显然也是清醒了,就只是对莫天悚的态度比从前还恶劣。红叶跟在他的身后,想扶着他,但是只要一伸手,就会被他推开。
上官真真跑过去伸手扶住他,叫道:“庄主,你怎么这样说少爷?他昨夜可是守了你一夜!你的伤那么严重,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红叶低声道:“早上在房间中,少爷和庄主已经吵一架了。”
莫桃推开上官真真冷笑道:“哈,你也站到少爷一边去了!别碰我!”
上官真真忍不住回头去看莫天悚,见他又苦笑一下,转身离开了,忽然明白到他一早在门口等自己,就是想避开莫桃,感觉到他的良苦用心,扶着莫桃朝房间中走去,低声道:“庄主,我以前就是帮你的,现在当然也是帮你的。来,我扶你进房间去躺着。”
莫桃又推上官真真一把,也没有把她推开,终于顺从地跟着她回去了。上官真真进门就看见凳子上给莫桃准备的早餐,扶着莫桃上床去坐下,端起碗笑道:“庄主,我以前说要做你的丫头,可是还从来没有伺候过你呢,今天的早餐就让我喂你吧。”
莫桃推开碗,气哼哼道:“我不想吃。”
上官真真很是迷惑。红叶也跟进来道:“这饭是早上少爷端进来的,庄主就是不肯吃。他们两个刚才就是为此吵架的。”
上官真真愕然看着莫桃。
莫桃低头嘟囔道:“我就是不想吃他拿进来的东西。”
上官真真失笑,这下完全明白莫天悚何以想让自己留下了,给红叶使一个眼色。等红叶离开后,又端起碗,笑着责备:“庄主,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你站起来比少爷至少要高半个头,怎么心眼却不比他大,连个好歹都分不出来?他为你做那么多事情,你还这样对待他。我现在去对别人说,保证没有人相信你就是威名赫赫的怒刀莫桃。”
莫桃轻声一叹:“你不知道,少爷一向都是这样的,好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坏起来也同样让人毛骨悚然。”上官真真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莫桃接过碗自己默默地吃了,然后躺下道:“你也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上官真真很不明白,收拾碗筷出去后,看见莫天悚、赤凤和黑鸦等人都在等她一起吃饭,忙道:“你们别担心,他已经吃过饭躺下了。”
莫天悚苦笑道:“嫂子,我真的有事情必须离开,你能不能留下帮我照顾一段时间庄主?赤凤和红叶会留下帮你,谷大侠和黑鸦会去找大哥,一有确切的消息立刻会回来告诉你。”
上官真真尽管很不愿意,还是只有点头道:“你放心。”
谷正中嘟囔道:“少爷,庄主那样对你,你何苦还为他考虑?我可不愿意和黑鸦一起行动。要不让黑鸦留下,我还是和上官姑娘一起去找远山吧。”
黑鸦不满意地冷哼道:“臭老贼,要不是看在少爷的面子上,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起出去吗?”
莫天悚没有理会他们,对上官真真道:“坐下吃饭吧。吃过饭,你帮我把药拿去给庄主。我再给你留两个方子。等庄主现在这三副药吃完以后,你再进城去给他抓些药来。他这次伤了元气,必须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上官真真道:“少爷要办什么事情?让赤凤跟着你一起去吧,我和红叶留下就可以了。”
莫天悚道:“我自己走路上能快一些。不用担心我,我是去找南无的。青雀、黄鹂、白鹤都和南无在一起,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应付。”
谷正中又嘟囔道:“上官姑娘,你别管他!他是个怪胎,总说我们有事情不告诉他,可他有事情也不告诉我们!”
莫天悚沉下脸,不耐烦地叫道:“不正不中,你烦不烦?桌子上这么多吃的还塞不住你的嘴!告诉你是我的私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要是不乐意,就别跟着我!”
谷正中立刻不说话了,低头端起碗吃饭,扒两口饭,到底是不服气,又低声嘟囔道:“你就知道对我凶,要不是看在上官姑娘的面子上,绝对不帮你找人。”
莫天悚又瞪他一眼,几口吃完饭,匆匆留下两个药方骑马走了。谷正中和黑鸦也紧跟着出门了。
上官真真端着药又来到莫桃的房间,愕然发现莫桃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扶着墙壁,站在窗子边看着外面发呆。不过窗子却是关着的,他显然什么也不可能看见。上官真真叫道:“庄主,你怎么又起来了?看来我得时刻把你守着才行。”放下药碗先过去把他扶上床,然后才把药碗递给他,“不许再闹脾气,快点把药吃了!”
莫桃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把空碗递给上官真真,轻声问:“是少爷开的方子吧?他走了吗?”
上官真真随手将碗放在一边:“少爷开的方子怎么了?你受伤了,生病了,就要吃药!管他谁开的方子呢!少爷临走还惦记着你,给你开了两个调理的方子。”
莫桃幽幽道:“你不知道,少爷学医纯粹是被曹横逼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是他自己不愿意做,却在曹横的逼迫下不得不做的。赤凤和黑鸦把当年爹留下的簪子拿给他,却没有告诉他簪子是怎么到南无手中的,他虽然没有说,我也知道他很着急。我不想再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上官真真愕然道:“什么簪子,我怎么没有听少爷提起过?”
莫桃长叹一声,并没有细说。原来他之所以清醒,就是昨夜突然听见赤凤、黑鸦和莫天悚的谈话。昨夜赤凤、黑鸦和莫天悚到他房间中来看他,却不知道他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就醒了,三人说话没有一点顾忌,他才知道黑玉簪的事情,可又一次真切得感受到自己和以前的不同,和一般人有着巨大的差别,大受刺激下头脑反而清醒过来。
上官真真道:“这怎么是逼他呢?你是为让少爷能离开才那样对待他的?可是你难道不明白,他也很愿意照顾你!你这样让他很伤心。”